黑白电视,黑白电视
王愚山,1971年出生于湖南澧县王家厂镇,现为澧县二中一线英语教师。本科靠函授获得,官职此生无缘。年过不惑,两手空空; 职场挤压,夹缝求生。忽忽然脑洞大开,从文字中开辟出一条生路,天地顿宽。写过七万字的中篇小说《王风和亚菲》,发表于《起点》中文网。关注身边人物,趣谈二中事件,没有怒骂,只有嬉笑。从此,“老王”便从文字中施施然而来。
黑白电视,黑白电视
七八十年代的王家厂镇,街窄人多,尤其是孩子最不稀罕。一放学,满街晃荡的全是小孩,家庭作业又少,连抄带猜就十几分钟的事,剩下来的大把时光全用来嬉戏打闹。
漫漫夏夜,酷热难熬,又不像现在有电扇空调,大人们会把竹床搬到院子里,用凉水一洗,放一个小枕头,小孩就会赤身爬上去,你挤我,我挤你地玩上一阵,慢慢地累了困了,躺下来看着璀璨的夜空,在心里默默地数星星,数着数着就迷糊了,香香甜甜地睡去,娘在一旁摇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帮着驱赶蚊虫。
镇上有电影放映队,经常会十里八乡地放电影,只要听得消息,多远都去。有时人矮看不到,便趴在大人肩上,或者攀上树杈,草垛,墙头。其实来来回回也就几部老电影,《地雷战》、《地道战》、《平原游击队》,台词差不多都能背下了,还看得津津有味。看到日本鬼子的残暴,一样的义愤填膺,一样的满腔怒火。
后来电视机出现了,最早有两台。一台在财大气粗的水电站,一台放在镇政府的会议室。
水电站的电视机放在哪里,这连镇上最精明的孩子都不知道,我们只能去镇政府蹭电视看。当时正在热播日本的一部连续剧《排球女将》,里面的小鹿纯子是所有孩子的偶像,可惜要看她一眼并不容易,因为蹭电视的人太多,镇政府会议室挤不下,后来政府的人想了个高招——收费看电视,五分钱一集。
“五分钱看一集”,这对当时镇上大部分家庭来说都是一笔沉重的负担,大人们是不可能出这笔闲钱的,我们都心知肚明。
会议室有一个小窗户,勉强能容两个脑袋挤着。每当《排球女将》播放时,总会有一二十个小孩挤在窗户下,猜拳定胜负,赢了的两个人伸脑袋看五分钟,五分钟之后再猜拳换人,赢家看得眉飞色舞,输家只能在旁边听着,焦急地等着下一次的机会。碰上有些无赖,五分钟之后还伸着脖子看,其他人不干了,会七手八脚地把他拖出来,有时会因此吵上一会,偶尔还会打上一架。
我家在卫生院最早买电视,十二寸韶峰牌,买回来当天像过节一样,卫生院里人人都来我家参观,晚上父亲把电视搬出来,摆在院子正中央的桌子上,和放电影一样地放电视。
当时电视信号不好,我就爬到院子的树上,把天线绑在树枝上,一边转动天线一边冲下面的人喊:“好没?”底下人就回答:“好哒!”
电视频道很少,就两三个台,看的时候也是状况百出,雪花点,严重时整个屏幕全是麻点,根本看不清节目;图像抖动,有时左右抖,有时上下抖,像打摆子一样,让人看着难受。
读初二时,开始崇拜港台明星,经常在小摊上买他们的贴纸,还特意买一个日记本,也不写日记,专门贴他们的头像,心里想着,要是能有他们的发型,或者像他们一样能歌善舞该有多好。
最终我说服了父母,年前去县城买了台录音机,燕舞牌录音机,一按播放键喇叭四周闪闪发光。可惜当时钱不够,只买了一盒磁带回来,童安格的歌,我的最爱。
卫生院的人后来向我父亲抗议,说我从早到晚就放一个人的歌,他们实在受不了了。能怪我吗?我只有那一盒磁带呀!
现在偶尔回王家厂,街上空荡荡的见不了几个人,我的心也空荡荡的,我的那些小伙伴,你们都去哪里了?那台让人又爱又恨的电视机,你,还能放当年的黑白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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