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多恩《迷醉》
约翰·多恩 (John Donne, 1572-1631)
迷醉 (THE ECSTASY[1])
在那里像床上的一只枕头
一道孕育之岸膨起来停靠
紫罗兰倾斜的花苞之处
坐着我们俩,彼此的最好。
将我们的紧紧粘连的是
一腔牢固的脂膏自此涌现;
我们的目光缠绕,编织
一段双股线贯穿我们的眼
如此稼接起我们的手,仍是
合我们为一体的全部途径,
而映入我们眼中的图画
就是我们所有的繁衍之行。
如在两支对等的劲旅间命运
让无可测度的胜利迟延,
我们的灵魂,将其境况升华
已然出窍,悬在她和我之间。
而当我们的灵魂在那里商讨,
我们躺卧如坟墓的雕像一般。
整整一天我们保持同样的姿态
而我们一言不发整整一天。
若真有人,凭着历炼的爱
能将灵魂的语言诠释
全副心智都由挚爱养成,
在近便的距离内伫立,
他,虽不知哪个灵魂在说话
(因两者皆真意,两口皆同声),
也许会由此服下一贴新配方
离去远比他前来之时更纯。
这迷醉确然将困惑解除,
我们说道,也告诉我们所爱为何,
我们由此看见那并不是性,
我们看见,我们未曾得见那驱动者,
而当复数的灵魂容纳事物的
交融,究是何物他们一无所知,
爱将这些交融的灵魂又再交融
化两者为一体,各为此与彼。
唯独一支被移栽的紫罗兰,
那力量,那色彩与那尺寸,
之前曾经贫穷而馈乏的一切,
更再次翻番并重重倍增,
当彼此之间的爱如此
将生命交相注入两个灵魂
那更强的灵魂自此流淌而出
将孤寂的缺陷消弭无形,
于是我们,这新的灵魂,知悉
我们是由何物打造与构成,
因为我们生长于其上的肌体[2]
是什么改变也无法侵袭的灵魂。
但是唉呀,这么久,这么远
我们的身体我们又何须回避?
它们属于我们却并非我们。我们
乃是智慧,它们则是天体。
我们需致谢它们因为就是它们
最初将我们呈现成为我们;
把它们的力量让给我们[3]
对于我们不是废料,而是合金。
上天左右人的方式并非如此
而是以刻印空气为初始,
如此方可让灵魂流入灵魂
尽管它首先是诉诸身体
当我们的血努力产生精神
尽可能与灵魂没有分别
因为这般的手指需要编织
那令我们为人的微妙的结
因此纯爱者的灵魂必要
下降为情感与官能
让感觉可以抵达与领悟
否则一个君王便横遭囚禁。
于是我们转向我们的身体
脆弱的人方可目睹爱的显现
爱的神秘在灵魂中成长
然而身体却是他的书卷。
而倘若某个爱者,比如我们
曾听到过这一人间的对话,
愿他将我们审视,他会看见
当我们归于身体后少有变化。
[1] 亦作“The Extasie”。此词源于古希腊语ἔκστασις (移位,惊讶,迷狂),其中ἐκ为“出,离”之意,因此也考虑过将译题改为“出窍”或“出神”,但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译法。
[2] Th' anatomies,亦作“th'Atomies”(微粒)。
[3] Forces,亦作“forces, sense”(力量,感觉)。
陈东飚 / 翻译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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