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2407 | 林培琼：一个人没有了感觉，这是不可思议的 / 开普饭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蒋述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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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

·林培琼

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听苏芮的歌，特别是《跟着感觉走》这一首。其实只是喜欢歌者的音色，还有摇摆的节奏。感觉？说到底是很少的，甚至没有。

一个活人没有了感觉，这是不可思议的一一这个判断你应该没有意见？

因为感觉是人脑对直接作用于感受器官的客观事物的个别属性的反映。感觉是感受器官接受刺激所产生的表示身体内外经验的神经冲动过程。当你确认了你的存在和外在客观的存在之后，这感觉的存在便是确实无疑的。

但我们如果进一步来讨论一下感觉的情感属性的时候，比如感觉的好坏、善恶，却有另类的境观啊。

这几年来，我的牙齿和膝关节给了我深切的存在感，你是要祝贺还是要怜悯我还有感觉呢？因为它们会毫无预兆的、毫无时段的、毫无轻重的向我提示它们的存在一一发送痛感。

它们让我有感觉了，就是说它们有毛病了。它们没毛病的时候，我根本没感觉到它们。

佛家告诉我们，眼耳鼻舌身让我们产生色声香味触，五蕴修空乃能渐趋涅槃之境，这对于一般人的我们来说确乎是难以修炼的。比如有一句俗话说"不哑不聋，不做家翁"便可做此佛理的注脚，然而我们却在现实生活中见得更多的是父母们对于子女的诸多的关心、关怀和关注，即使他们己经成人，己经生儿育女，甚至己经产生对父母的厌烦直至厌恶之心。

所以有时有感觉真的并非好事。李白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怀消愁愁更愁"，堪可写照。

那么，没有感觉或感觉迟钝是否理想？却似乎更糟。以本人来说，因为有几十年鼻窦炎的积累，我的鼻觉已基本达致空的境界一一气味于我何有焉？香臭无别，一样为"无"。这在平日似也无甚大善恶，但如果处煤气之中而若不闻，则小命其岂不危哉？甚至岂不鸣呼哀哉、伏惟善享？

元稹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有感觉之后的无感觉，或无感觉之后的有感觉，可能比较合乎元氏之欲，或也可以成为我们合理的体验吧。

又有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欧阳修《玉楼春·尊前拟把归期说》"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其实西方的心理学研究止于脑活动对于感觉的反应，稍逊于佛教之色、蕴、识、意、心，和中国之物我一元，天人合一的哲学建构。君不闻乎老子"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之言乎？

吾愿与吾牙、与吾身想忘于感觉，方可免其疼；愿与吾之关心者、与关心吾者相忘于江湖——说明俱各安好，岁月无恙。

20210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