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把姥姥去世拍成电影，冷静还是冷酷

羊城晚报记者 胡广欣

由 大鹏 执导的电影《吉祥如意》在上周末公映。该片在豆瓣获得8.1分，成为今年以来首部豆瓣评分破8的口碑好片。大鹏过去执导和主演的作品多为喜剧，此次却拍了一部颇为沉重的文艺片：他将镜头对准家人，记录了其姥姥突然离世前后的故事。

在同档期缺乏有竞争力新片的情况下，《 吉祥如意 》有大鹏作为招牌，在排片上获得了许多文艺片渴望的优待：该片的排片比一度达到10.7%。最终，影片首周末三天收获649万元票房，这在文艺片领域已经算一个不错的成绩。

不过，这部以纪录片手法拍摄的影片，在获赞的同时也引发了不少争议。其中最大的争议焦点便在于：大鹏作为家中的一份子，将姥姥去世和家人争执搬上大银幕，这到底算不算“残忍”？

《 吉祥 》唯一专业演员刘陆

导演大鹏

大鹏的三舅王吉祥

大鹏家人在雪地合影

A成绩 口碑高，票房仍有上升空间

大鹏的前两部导演作品都取得了颇为亮眼的票房成绩。2015年，其导演处女作《 煎饼侠 》收获11亿元票房，大鹏也因此成为中国最年轻的票房超10亿元导演；2017年，其第二部执导电影《 缝纫机乐队 》则收获了4.6亿元票房。相比这两部，《吉祥如意》首周末三天的649万元票房似乎少得可怜。

但若在文艺片领域进行横向对比，这部基本由素人主演的《吉祥如意》票房成绩已属不赖：同属文艺片，比《吉祥如意》早一周上映的《小伟》目前仅收获113万元票房，去年11月上映的《气球》总票房只有668.4万元。而《吉祥如意》上映首周末三天，排片分别为7%、10.7%和7%。本周一排片虽略有下降，但也有5.2%，因此影片的后续票房仍有上升空间。

《煎饼侠》和《缝纫机乐队》在豆瓣分别获5.8分和6.6分，均不算优秀。8.1分的《吉祥如意》成了大鹏执导作品中迄今口碑最佳的一部。值得注意的是，这部新作并非合家欢式的喜剧电影，大鹏做了一个颇为冒险的影像实验：电影分成《吉祥》和《如意》两部分，其中《吉祥》是一部40多分钟的剧情短片，《如意》则是对该短片的幕后记录。类似的结构曾出现在2017年上映的日本电影《摄影机不要停》中，但《吉祥如意》拍摄的是发生在大鹏及其家人身上的真人真事，大鹏既是导演，又是演员家属，还是出镜的人物之一。真假虚实混杂，导致影片的复杂度要比致敬迷影文化的《摄影机不要停》更高。去年7月，《吉祥如意》入围第2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甫一亮相便收获不少好评。

B故事 探讨中国家庭普遍情感困境

《吉祥如意》探讨的是中国传统家庭的情感困境。电影第一部分《吉祥》以“北漂”女子王庆丽为主角，她时隔十年回到东北老家，被迫面对因奶奶突然离世而带来的家族纷争。王庆丽的父亲王吉祥在家中排行第三，他是一个身患脑炎后遗症的残疾人，多年来与母亲共同寄居在二哥一家。母亲离世后谁来负责照顾他，便成了让王家众人发愁的事。《吉祥》拍出了不少中国家庭的经历：随着老一辈人的离世，大家族逐渐分裂成独立的小家庭。割舍不下亲情却又各有难处的人们，要如何处理亲情伦理与个人生活的矛盾？影片直到最后都没有交代王吉祥后来的命运，似乎暗示其困境在生活中是一道无解题。

电影后半部分的《吉祥》大量采用访谈、跟拍等纪录片手法进行拍摄，故意混淆真实与虚构的界限。如果说《吉祥》是谜面，那《如意》就是谜底。《如意》揭晓了《吉祥》的故事其实都是真人真事，片中突然离世的老人是大鹏的亲姥姥，主角王庆丽是大鹏的表姐，王吉祥则是大鹏的三舅。除了王庆丽由专业演员 刘陆 饰演之外，其余人物均为本色出演。

值得一提的是，所有演员都在没有剧情设计和导演干预的情况下展开表演，真实事件发展与客观影像记录同时进行，而整个故事的拍摄过程又被另一台摄像机记录下来。大鹏曾在采访中透露，他希望借此捕捉自然而然发生的情节，留下最真实的故事。譬如拍摄王家人共同商量王吉祥去留问题的重头戏时，剧组只负责记录，王家人从其乐融融到发生争执则都是情绪的自然流露。

C争议 部分网友认为导演太“残忍”

《吉祥如意》原名《姥姥》，大鹏最初的构想是拍姥姥如何过春节的故事，刘陆饰演一个从城市回农村陪老人过春节的外孙女。但当剧组到达拍摄现场，大鹏的姥姥却突然病重。大鹏临时修改计划，转为拍摄三舅王吉祥的故事，刘陆也改为饰演王庆丽。

大鹏在《吉祥如意》中借助特殊的叙事结构，让影像和现实形成了奇妙的互文。在《如意》中，真实的王庆丽也现身了，这一部分的核心人物成了大鹏、王庆丽、扮演王庆丽的演员刘陆三人。大鹏通过《吉祥》塑造出一个困在血缘伦理中难以脱身的孝女形象，却又在《如意》中将其消解掉。“真假王庆丽”同框，制造出不少戏剧性的场面：譬如，刘陆一度忍不住质问王庆丽“为什么可以十年不回来”；在拍摄众人商量王吉祥去留问题的重头戏时，刘陆难以抽离角色，一度冲出拍摄场地痛哭，而此时镜头一转，真实的王庆丽却坐在一旁玩手机。

虚实交错造就了这部电影的魅力，但把姥姥去世拍成电影这件事也引发了一些观众的反感。有网友评价：“你姥姥去世，你难过得吃不下饭；导演姥姥去世，他张罗着拍这个机位那个角度，因为这当电影素材可太好了……这种潜藏的冷酷无情，真真寒气逼人。”还有观众认为，《吉祥如意》在炫目的叙事结构之下缺乏更深层的反思，导演视角看似冷静克制，实则暴露了他的傲慢：“能拍和剪出这样的戏，其实需要异常‘残忍’的心。当镜头中的大鹏流露出刻意或非刻意的表演痕迹时，我恍惚于他到底抱着什么心情在‘表演’，又有多少真实的情感。”

原标题：大鹏首导文艺片《吉祥如意》，口碑颇高争议不小

把姥姥去世拍成电影，冷静还是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