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温柔

风很温柔。

树影婆娑，枝繁叶茂。

我很感恩。 在这即将过年的时候，没有春寒料峭。

还记得第一个“独自的”年。 是在多年前的石市。

那年的冷—— 清晨街上，凌乱破碎的红，在刮脸的寒里孤零零的流动，偶尔有几片扬起，很快又落下。仿佛连舞蹈也凄清。

像是一个城市已被人类遗弃。

而我就是那“被遗弃”城市里的一个“落单”的人。

全都回家了。无人烟的街道。

那半夜里曾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像是最后的狂欢。又如梦幻。假如没有满地的红作为证据，要以为自己曾出现了幻觉。

冷冰冰的街头，冷冰冰的空气。一阵风掠过，呼啸起碎红们滚动，黄尘追逐。倒是难得的生机。

终于看到有个人迎面走过，会油然升起欣喜的冲动——想打个招呼——“你好”，那是见了“同类”的欣喜，那不是等待进入垃圾车的满地垃圾，也不是街头一间间齐齐拉下卷闸门的僵板面孔，他会呼吸，能走动，生动的人。

宿舍也是冷的。特意屯的零食，似乎全都不好吃了。酸奶又冷又甜腻。香肠的味精太多了而且咸……

空荡荡的宿舍，似乎要吸干我的热气和水分。

往事不堪回首。虽然，很多细节历历在目。 即便是，在回忆里，它已经变得相对“温和”。

而今夜，我在杭州。

我自以为我多年的在外经历，我淡薄了“故土”的概念，我以为，我会“轻而易举”“不动声色”，我以为我不会像曾经“独自”的年里，那么难过。

风很温柔。

我有点哽咽。

还好。

是的，还好。

相对于，那些——把生命献给这场战役的勇士们，这点“孤单”，又值什么呢？

人声。人气。 感恩很多人还在杭州。

所以，冲淡了很多……

还有，连风也温柔。

2021.2.10 庚子腊，廿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