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丁香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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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花开
甘肃 令军信
三月,校园东边的几棵丁香树,沐浴在春阳下。淡紫色的小花朵,细细碎碎的凑在一起,仿佛在说着悄悄话。若有若无的花香,随春风游走,把整个校园都包裹在甜丝丝的味道里。空闲时,我会信步流连于这里。望着那满树的紫色小花,一张圆圆的脸,慈眉善目,浮现在花丛中。那么亲切,那么慈爱。“婆婆!”我轻声呼唤着,在花香的氤氲里,追忆那些已远去,但一旦触碰,总是那么鲜活,亲切如初的过往时光。
外婆家,在一个叫许家湾的地方。那个巴掌大的,只有六七户人家的小村子,永远留在我童年的记忆里。
那个小村子,坐落在一个半弧形的地势处,正如一个温情的臂弯,把整个村子的六七户人家,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村子后面,是一大片灌木丛。灌木丛中,一簇一簇的紫丁香点缀其间。
农历三月间,当柔柔的春风,拂过山中的每一寸土地时,灌木丛中的每一种植物,慢慢地苏醒。原先看上去黑乎乎的一片丛林,渐渐地,成了绿色的背景墙,把小山村打扮得生机盎然。紧接着,紫丁香开了,淡紫色的花束,一丛丛,一簇簇,像紫色的头巾,盖在许家湾的头顶上。
就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小山村里,外婆度过了她的一生。外爷去世的早,我的记忆里根本就没留下外爷的影子。外婆孤零零地独自住在一间黑乎乎的东屋里。外婆一生育有六个女儿 ,一个儿子。在那个年代,一个儿子,当然疼爱有加。然而,舅舅生下后,外婆生病没有奶水。最后,外婆外爷不得不在邻村给舅舅请了一个奶娘。那个奶娘的孩子与舅舅同岁,且奶水充足。舅舅被抱到奶娘家去吃奶,以一定的粮食作为报酬。那时候,外婆家里也不富裕,但为了孩子,还是倾其所有。
两岁后,舅舅从奶娘家接了回来。然而,无论外婆外爷怎样去呵护,陌生的环境让幼小的舅舅无法适应。一有机会,他就跑到邻村去找他的奶娘。有好几次,竟然从大门的水眼口钻出去。这种经历,成为舅舅与外婆外爷之间无法跨越的隔阂。外婆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给舅舅找奶娘,但当时外婆没有奶水,也是被迫无奈呀。她也一辈子弄不明白,舅舅怎么就不能理解她的艰难与苦衷,这也是她一生无法释怀的事情。
后来,嫁到川区的母亲和姨妈等到家里情况好转时,就邀请外婆来家里小住。这个女儿家一个月,那个女儿家两个月,直到农忙时节或腊月里,外婆才被表哥接回山里过年。
记得有一年,外婆来我家小住了一些时日。白天,我们去上学,父母都去地里干活。家里就留下外婆看门。尽管妈妈怕外婆累着,不让外婆做饭,但我们中午回到家里,外婆已经做好了香喷喷的午饭。面食,是外婆最拿手的。外婆擀的面,薄而不断,白亮亮,柔筋筋。切成细面,一根不沾一根。母亲的面条就是如此,现在虽然年事已高,但擀的面还是很筋道,看来深得外婆的真传。
外婆没有念过一天书,但她为人处世的一些理念,一直留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并生根发芽。吃饭时,她常教导我们,夹菜时,不能满盘子乱翻乱找自己喜欢的菜。而要从距离自己最近的盘子的一边夹菜,整整齐齐地夹着吃,能吃多少是多少。这样,即使这盘子菜剩下了,盘子里另一半菜未动,别人也不会嫌弃的。早上喝完鸡蛋汤,她总要再往碗里倒些开水,把碗里残留的汤汁涮干净,喝了,才会拿到厨房去洗。她常说,打牛千鞭,不见麦粒一颗。意思是说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所以,我们要珍惜粮食,爱惜五谷。在她的影响下,我们兄弟几个吃完饭后,总会用开水把碗涮得干干净净。
还有一回,邻村的姨夫来看外婆,顺便带着一包礼物。姨夫前脚刚一出门,我这个馋猫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想看看袋子里装的是啥好吃的。外婆正好看见了,她毫不留情地把我没礼貌的表现告诉给母亲。母亲狠狠地收拾了我一顿,那一刻,我多么希望外婆能走过来劝劝母亲,因为我是我们家最小的,外婆一直最疼我。但令我失望的是,外婆仿佛没有看到一样,去忙她的事情了。晚上,吃完晚饭,外婆打开袋子,原来是我最爱吃的水果糖。带花纹的糖纸里,是褐色的糖果,剥一颗,噙在嘴里,甜得很,还不容易化掉。外婆把糖果分给我们几个,每人五颗。轮到我时,我赌气不要,走出院门,一个人去外边玩。但我回到我的房间睡觉时,发现枕头下面压着什么东西,我拿起枕头一看,原来是几颗糖,一定是外婆悄悄地放在下面的。我剥了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糖还是那么甜,而我的泪水却无声地滑落下来,打湿了枕头。第二天,我向外婆道了歉。外婆说,任何时候,人言礼行,都是需要记在心上。说着,又塞给我几颗糖果。多少年过去了,一想起这件事,我仍然记忆犹新,惭愧不已。
后来,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前硬朗,转女儿的时间也就渐渐减少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山里。有一年五月丹(端午节),邻村的表姐,表弟和我去许家湾看望外婆。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才来到许家湾那个熟悉的院落前。门口的青石板还是那么光滑,院门上搭着的迎春柳又长了许多,土筑的圆形拱门依然那么古朴。
“婆婆”(老家把外婆也叫婆婆)我们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老远就大声喊着。听到叫声,外婆挪动着她的小脚,颤颤巍巍地迎向我们。接过我们提的包,背的背篼。看着我们满头的大汗,红扑扑的脸蛋,被背篼勒得通红的肩膀,她心疼地说:“你看看,你妈妈真是心重。让你们背这么重的东西,把娃都压得长不成大个子了。”说着,又急急忙忙挪动着小脚,给我们端来一大缸子开水,里面不知放了多少糖,喝到第四缸子时,水还是那么甜。吃晚饭时,外婆把我们的饭碗都舀得满满的,生怕我们吃不饱。晚上临睡前,她又打开一包点心。点心已经有点发硬了,那一定是亲戚们孝敬她老人家的。我们都饱得吃不下去了,但外婆还是要我们吃。她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吃着点心,一脸的柔情蜜意。那一晚,我们几个都吃撑了,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第二天,我们要回去了,外婆恋恋不舍地把我们一直送到村口,那目光里满是牵挂与留恋。村口的那片灌木丛,在这个季节,是最有生机的。所有的枝头上,无论是细长的,还是圆形的,每一片绿色的生命都在阳光下跳跃着。尤其是那几簇紫丁香,虽已错过花期,然而那一片片椭圆形的叶子,青翠逼人,绿意盎然。花已开,树依旧,而外婆却渐渐老去了。看着她单薄的身子,满头的白发,让人痛恨光阴的残忍。
我们走得很远了,回头一看,外婆还一直站在原地,最后成为一个黑点。然而在我的心头,那个黑点如同一座雕塑,永远伫立。每一次想起,那么鲜活,那么真切,让我禁不住泪眼朦胧。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外婆已经去世多年了,十周年的祭奠都过去了。按故乡的习俗,十年的祭奠之后,对逝去的亲人就不再举行纪念仪式了。然而每到农历三月,紫丁香又一次绽放在枝头之时,站在紫丁香树下,望着满树紫色的小花,闻着淡淡的花香,外婆那慈祥的满是笑意的脸庞又浮现在花海里。那笑容,如同紫丁香淡雅的香味,丝丝缕缕,将我笼罩其中,紧紧缠绕,无法挣脱,连同一行行热泪。
令军信,笔名远方,甘肃武山人,从事教育工作。爱文学,好运动,喜旅游。有文字散见于报刊及微信平台。
附:【大赛公告】 ‖ 关于举办首届“天津散文杯” 全国乡情散文大赛的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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