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众家 第76期】(“秋.月”主题活动征稿第14篇)故乡的秋天
《文艺众家》第一期主题活动“秋.月”征稿启事:
时间:2016年8月28日至9月28日。内容:关于秋或月。形式:诗歌 散文 小说 书法 绘画 摄影。欢迎各位老师积极参与,踊跃赐稿!发表在平台的作品,除了打赏的百分之60稿费外还将收到小红包。家中的学童也可以参与进来,我们有一个“文艺小星星”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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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刘 朴
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秋天悄悄地走来了。
最早、最微小的变化,发生在山沟最外端的桦树林子。路边那几棵总显得很骄傲的大桦树,迎着山外刮来的风,一声声、一阵阵地呼叫起来,呼叫山坡上的牛羊,呼叫放学的孩子,呼叫河边洗衣的妇女,呼叫归来的游子。渐渐地,它们累了,便从身上扯下叶子,一片一片扔向空中……
在桦树们的呼叫声中,山坡上大片小片的庄稼,渐渐变黄了。
父亲开始忙起来。小村虽然只有16户人家,他这个生产队长却操心着78口人的生活大计。头天晚上,在队部那盏昏暗的油灯下,父亲就分派了第二天的活计。西大地、羊草沟门那几片地的玉米还没熟,要防止霜冻,后半夜要安排人去防霜;西南沟门那一带的谷子熟了,熟一片割一片,和老天爷抢时间;妇女们上南洼,把萝卜起回来……
后半夜不知什么时候,睡得沉沉的我被父亲叫醒,和东院三叔一起去南大地防霜。河边的草丛里,什么虫子在叫。我们从地边抱来几抱半干的蒿子,在坝堰上点着了。腾起的烟雾慢慢上升,升到半空中不动了,变成一层厚厚的被子,然后向四周漫延,严严的罩住了这片尚未成熟的玉米地。然后,我们又踩着搭石到对岸,用同样的方法,给另一块大地“盖被子”。我问三叔:“这法子管用吗?”他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当然管用,霜搭不下来了,棒子不怕冻了。”
接下来,我们要往火堆里添柴,不让火熄灭,而且,要添那些又湿又硬的蒿草,以便产生更大的烟雾。趁这空隙,三叔掰下两个青玉米,插进火堆里,不一会儿就飘出香味儿。剥去皮,放在嘴里啃,啊,真香啊!
南洼是一大片洼地,年年种萝卜。一大群妇女和半大小子,先用镐把萝卜刨出来,然后清理干净,堆在一起,等着会计来分配。歇着的时候,挑几个看上去很青很脆的萝卜,拧掉樱,擦掉泥,往尖石头上磕,“卡”的一声,碎成几瓣儿,咬在嘴里,又甜又脆!妈和几个年岁大的大娘坐在地堰上抽烟,看着远处的山,悠悠地说:“看,分五色了。”后来从伟人的诗中知道,“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山分五色,秋天来了。
早晚凉、中间热的好天气又过了几天,正式的秋收大战开始了。山南山北大小地块儿,闹哄哄的全是人。割玉米的时候,5个人一队,每人两根垅,齐头并进。随着镰刀的白光闪闪,“刷刷”的声音响起,那些高傲的玉米秧,坠着沉重的口袋,纷纷倒地,被整齐的码在一起。收割过的地里,显得那么干净整齐。
然后是谷子。3人一队,中间的人占4条垅,负责开路,还要“拧要子”,就是用一把割下来的谷秸,分作两股,谷穗相接,拧成用以捆扎的“要子”。这是一项既要有技术又要有体力的活儿。两旁二人每人占3条垅,随后跟上,割下来的谷子要左中右交叉叠放在一起,每一把的数量都要差不多,这样的目的是防止被雨水浇透。
割豆子是一项辛苦活儿。被晒干的豆荚可以把手心刺得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还要防止动作过大造成“炸粒”。割豆子的时候,身子要尽量弯下去,镰刀紧贴地面,茬口又低又齐,这样就不至于让紧贴地面的豆荚“漏网”。割下的豆秧垛成一个个整齐的方堆,像镶嵌在大地上的金色印章。
秋天的原野,喧嚣的世界。前山后梁,遥相呼应。男女老少,大呼小叫。路上走过行人,打个招呼送出老远。偶尔地里窜出个地老鼠,又是一阵热闹。大家追着满地打,直到挖开已经藏了粮食的老鼠洞,“缴获”一批战利品。要说那些老鼠真是精明,它们在地下挖的鼠洞非常科学,有藏粮食的仓库,有拉撒的厕所,还有专门用于休息睡觉的地方。看它们在地里忙碌的样子,腮帮子鼓鼓的,也是秋天的一景。
村头的场院打造好了,又光又平,像一面镜子。孩子们跑着撒欢,翻跟头,踢鞬子。但很快就被运庄稼的队伍冲得东逃西散。仿佛做梦一般,在场院四周矗立起一个个高高的庄稼垛。接下来,是打场、脱粒,一大早,妇女们就站在谷垛周围,手里的镰刀刷刷飞舞,谷穗堆在地上;男人们将谷穗摊开,套上毛驴,拉着碌碡满场转。最后,是把粮食聚成堆,迎风扬场。啊,那是我看过的最美的秋收图!男人们一字排开,几十张木锨高高扬起,刷——刷——最好听的音乐!轻飘的谷糠随风跑了,沉重的谷粒留下了,堆成了一个个小金山。
打豆子要用连枷。男人们将豆秸用长长的木杈挑下来,平摊在场上,然后站成两排,挥动连枷往地上敲打。那种连枷是用三至四根柞木条绑成的,安装在连枷杆上,前后甩动,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圈,然后“扑扑”地砸在地上的豆秸上。这也是一项技术活,如果不得要领,就可能砸在自己的头上。厚厚的一层豆秸渐渐变软,变薄,抖落开来,下面是金黄的豆粒。
那些天里,从早到晚,大人孩子,都在忙,真是“三春不如一秋忙”!
秋天的高潮,也是最令人陶醉的场景,自然是生产队分粮。
西天的晚霞给小村披上了一层桔红。山外的小风吹过来,一阵令人舒服的清爽。牛羊叫着,狗儿追着,进入各家各户。家家的屋子上空,飘着炊烟,裹挟着好闻的饭菜香味儿。孩子们大呼小叫,围着场院撒欢儿。场院中央,是一大堆干干净净的粮食。父亲站在碌碡上,冲村子吼了几声,人们就挟着口袋来了。会计蹲在一边,早已经算好了各家应分的数量。然后父亲操起大秤盘,“嚓”的插进粮食堆,然后高高提起,“20斤!”“19斤”随着一声声报数,一只只软软的口袋直立起来。渐渐地,地上干净了,大家欢笑了,然后扛起溜圆的粮口袋,沐浴着最后一抹晚霞,心满意足地回家吃饭。
这场景,既像诗,又像歌;既像音乐,又像图画,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
一晃几十年过去,这样的场景再也看不到了。
【作家档案】刘 朴,男,1954年1月出生于承德县。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县级专业技术拔尖人才。
上世纪70年代开始从事业余文学创作。30多年来,先后在《光明日报》、《文汇报》、《中国青年报》、《农民日报》、《河北日报》、《河北经济日报》、《燕赵都市报》、《民间故事》、《文化月刊》、《文艺》等报刊发表作品数百篇(首)。出版专著《承德汤泉行宫》,散文集《驿路情思》、《一路平安》,小说集《威虎山与伊甸园》(与人合著)等。曾执笔大型画册《河北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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