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石库门!
不知道我说过没有。只要我和儿子同往的地方,只要他需要写作文,我也必写一篇。以此让他知道,同一景观妈妈与他的不同视角和心得。
“你好,石库门!”
就是石头箍着木头门。
不过还是去了。
大众点评了下,选择去新天地,那边有些石库门景区,然后还可以顺便去下屋里厢博物馆。
新天地以前来玩过几次,不过是啃德国猪肘,喝法国啤酒,只记得那里光怪陆离的灯光和各国友人的面孔。
专程去看石库门,这还是第一次。
所以,这也是第一次发现石库门的元素真实存在。
我以为石库门就像牌坊。
所以,在他认真的看着墙上的铭牌时,我得以悠闲的打量这个街市。
苍砖石路,黄砖砌墙,红砖腰线,高拱石门,里弄很深,门窗延边,随便找个巷口,便是不错的景深镜头。
我正四处张望,儿子突然感慨到,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了?我问。
我以为石库门就像牌坊,就像七宝古镇前面那个大牌坊一样,没想到这么矮小。
我还以为石库门顶上门拱会有雕刻图案呢,就像苏州园林那样精巧,没想到上门啥都没有。
我笑曰,这叫简约。
儿子也笑了笑,但是明显看上去笑得很失望。
好在这里还是热闹,商业气十足,所以,儿子这一点点失望很快就被石库门外壳下的小店吸引过去了。琳琅满目的琉璃制品,制作精巧的皮制鞋包,让人垂涎三尺的意大利冰淇淋。
牛奶怎么煮呢?
为了控制时间,更为了儿子出来的目的,我将他游离的欢乐拉回,带他进入了屋里厢博物馆。
20元门票入内。里面的摆设其实就是七八十年代的江南人家。和我记忆中大姨家没什么两样。在用风箱炉的灶披间里,儿子问锅子在哪里,我指指灶台,看到嵌在里面的黑乎乎的铁锅,儿子好奇的问,牛奶怎么煮呢?我不知道那时候的人是否喝牛奶,或者他们喝牛奶是否会煮,但是确实我也不知道如果煮牛奶,他们是否也会倒入这大锅。所以,我选择了沉默。在卧室里,摆着一张旧式的雕花木制架子床,床额高挑,描梅刻鹊,儿子好奇的问,这是上下铺吗?我笑道,不是哦,上面是装饰呢。儿子疑惑,为什么这里装饰那么仔细,而门外啥都不画呢?也许这就是旧时的喜好吧,自己欣赏就够了。其实何止架子床,二楼的梳妆台,书桌,五斗橱,缝纫机乃至马桶痰盂的外壳,都是木制雕花的,经过年月的洗礼,这些家什都光滑黝黑。儿子没见到这样的摆设,东张张,西望望。特别是看到一个陈列室里放着一些剃头挑子,修锅挑子,豆腐花挑子时,饶有兴趣的看起铭牌介绍来。
我站在房间窗边,窗外冬日午后暖阳正照着一边的书桌,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暖手炉搁置一边。桌上放着一个相框,泛黄的印着一对年轻夫妇,他们穿着民国的服饰,笑盈盈,看着很祥和。
我闭上眼,仿佛看到长衫的男主人正在书桌前研墨,准备一封家书给故乡的父母报平安;婀娜可人的女主人一袭旗袍,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妆容;家里的佣人或洒扫庭院或缝纫补绣;一阵风吹过,书架上翻卷的书页弹出一片书签,掉落在靠在墙角的油纸伞旁边……
我睁开眼,室内几个和儿子年龄差不多的少年,正好奇的指指点点,他们是来看新奇,来探访昨日的痕迹。阳光映衬他们青春活力的笑脸,把我的时空不停矫正。
对,现在是2021年,不再是100年前那个艰难险阻的黎明前的艰难。
只是,那时石库门内,上海人的平凡生活;石库门外,上海人的各色营生。那时冬日阳光洒满里弄,刺到谁的眼睛睁不开?那时半个月亮爬上来,又照到了谁的梳妆台?
谁又知道,100年后,这里又是怎样的日月了呢?
——E-N-D
摄影:儿子
文字:耳边风
2021年 | 第4期
总 | 第31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