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武:华德折腾经历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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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西沉,暮色苍茫,大巴车载着一车灰头灰脸,疲倦的旅客缓缓驶进榆林唯一高级宾馆后院,三人开好房间,韩老八,华德住在一起,稍事休息洗澡后三人出来在街上遛达观景。欲找个饭店吃饭,最后在柳营西路农业大厦旁边一个比较干净的饭店刚坐下,一个眉目清秀的女服务员立即跑过来,边檫桌子边问道:“你好,几个人,你们想吃甚?这里有好吃的洋芋擦擦,密汁南瓜,碗砣,糜面糕,羊杂碎,搅团,陕北米酒。”
“ 好,每样来一份,再加三碗羊排骨。”李文华扶下眼镜很快应道。
“一满害哈咧,稍等即来。”服务员笑容可鞠,鼻音重的象感冒。
饭后回宾馆休息,约好明天一大早就雇车去80公里外靖边油井现场,验证抽油事实,然后中午回宾馆签定买卖转让协议并打款。榆林风沙很大,浑黄的天空几米外就看不清景物,刺骨的寒风吹的人侧身而行。韩、华德早早睡下,一路颠簸确实累了,他俩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他俩起床后敲了好一会儿李儒华房门,无人应声,在宾馆六楼餐厅也未见其人。匆匆吃完早点,找来找去,哪里也没李的身影。据大堂服务员回忆说,一大早好象有个本地人和李急急忙忙出门,坐上一辆皮卡车向西开走了。
对李的不辞而别,也没有留下任何话,韩和华德靳俩心里像五味杂陈,空落落的,更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他俩心里七上八下,不由想了很多:是李文华舍不得转让而翻悔了吗?吊胃口而欲提高转让费?另有愿出高价的买主?这其中还是另有猫腻?韩老八出出进进多次,四处打听仍无头绪,闹的他情绪低落,颇有退意。华德也擬窦丛生,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究竟,一上午在慌慌不安,苦思极虑中煎熬度过。
直到中午快一点半,李儒华才满面笑容出现在韩,华德面前 。掏出香烟,每人发一根,悠悠吐口烟,谦意地笑道:“着急了吧?一大早就给咱安排车辆,检修设备去了,抽油泵、拉油车,都得准备妥当,怕临时误事,现全准备好了,走吧,到油井现场去,车在外面等着’’。
皮卡车在山恋起伏地崎岖土路上足开了三个多小时 ,盘旋爬行越过十几个山头,终于到达目的地。
油井在个荒芜半山腰一块平整出的平地上,几个满身油污的人,懒洋洋靠在愣坎下晒着太阳。李文华示意开始,他们熟练地操作着,马达嗡响转动起来,磕头机一上一下缓慢规律的动着,不一会儿油泵抽出了黑乎乎黏糊状液体原油来,然后被装在加厚专用塑料袋里,颤悠悠被车拉到百里外的炼油厂去.......
李文华对韩老八和华德诡密的一笑:”中国有句古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亲眼看着抽出油来,这下两位放心了吧。咱这儿原油品位高,就是含腊量略高些,绝对没问题。满意了吧。走,回宾馆去。”在宾馆签字盖章办完一切手续后,一块又去银行给李转账打款,李儒华看着转账到了30万后,就急匆匆赶去长途车站,说连夜赶到延安,再飞回西安。
隔日,韩老八,老华德按计划请来助手到油井处开机后,却怎麽也抽不出油来。韩和华德头上冒出豆大汗珠、心慌地象跌入万丈深渊,心象被掏空了似的难受,手脚无措地在半山腰直转圈,眼泪不由自主吧嗒吧嗒直落。华德眼前一阵发黑,全身象疟疾发作了一般簌簌颤抖,额角上的血管突突地跳动,脸色变的乌青,脑子就要炸开来。临时雇来的本地司机冷眼旁观半天,不忍再看他俩揪心裂肺,痛苦不堪惨状,一语点破:“上当受骗了吧?骗子把买来的少量原油灌入不出油的废干井内,骗新人亲看亲历,然后转卖骗钱。此招骗人亦非一日,早有先例,可恨可叹。回吧,哭死也没用,你们这些那人哪!……”
4.屡战屡败,华德泪洒建筑行
华德又一次失魂落魄回来了,虽报案,但据公安调查,李儒华的一切都是假的,连姓名也是假的,一时难以破案。这次采油梦的破灭,给华德带来灾难性的打击,经济上已捉襟见肘,身无分文,家里积蓄在上次周至办厂时已掏干花尽,今又欠五万余元外债,凭他工薪,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还清?家里平时的开支、儿女的学费那里来?后院起火,孩子哭、老婆闹,搞得鸡犬不宁。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人第一是先生存,下来才是发展。单位上,他这次杀羽归来,实无脸再混下去,一咬牙一跺脚干脆找公司办了内退手续。我建议他不可急功好利,幻想一夜暴富,脚踏实地的干自己熟悉的工作。这次他感触极深,痛定思痛,对我意见深以为然,经苦思权衡再三,干起了“包工头”的工作。
我再次见到华德,已是一年后的一个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晚上。凛冽的西北风肆无忌惮地刮着,街上车辆稀少,行人匆匆,四周建筑物已被白雪覆盖,简直成了白色的世界。我外出办完事,信步走进南郊变电所旁一个不起眼的小饭店里,巧遇华德一人在喝闷酒。他面容憔悴,眼睛深陷,苍老了许多,颧骨在塌陷的脸颊上象退潮后礁石那样突出来。
巧遇的惊喜并未使华德高兴起来,他神情沮丧地叫服务员再加两个菜,再拿瓶酒来。三杯酒下肚,身子渐渐暖和起来,我一再追问他干包工头的情况咋样,收益如何,华德长叹一声,狠狠喝下一杯酒,说道:“唉,一言难尽,一年来尝尽酸甜苦辣。这包工头真不是人干的,苦啊,一把鼻涕一把泪,投身建筑强装无畏,西装革履貌似高贵,其实生活极其乏味,为了生计吃苦受累,跑前跑后终日疲惫,为了中标几乎陪睡,点头哈腰就差下跪,日不能息,夜不能寐,甲方一叫立马到位,屁大点事不敢得罪,身心交瘁无处流泪,逢年过节家人难会,追讨欠款让人崩溃,开发新活经常喝醉,怕伤感情只好伤胃,五毒俱全就差报废,稍不留神就得犯罪,抛家舍业愧对长辈,身在其中方知其味,那敢奢望社会地位,全靠傻傻地自我陶醉。”
华德说出的话象作诗,一口气说了对这行业的良深体会。饭店里没几个人吃饭,听他说的有趣辛酸,也都禁声不语,静听他的顷诉。
“我自从内退干建筑以来,原以为轻车熟路,干些中小零散工程,积小胜而成大胜,好好脚踏实地干几年,还清债务,改变家庭经济状况。那知承揽工程、施工过程、结账追款三环节中最难的是求爷爷、告奶奶,拉关系,找门路。好不容易揽下活路,带着一伙民工千辛万苦,受尽艰难,干完活后,追讨要款才是最最最艰难的炼狱般地辛酸历程。试举一例,以管窥豹,可见一斑。那年我才内退,某部队营建科把两条区间小道、污水管道及化粪池改造工程承揽给我施工,我带领民工挖沟槽、铺管道、砌墙体、压灰土、夯基础、浇注混凝土,加班加点,精心施工,终于按期竣工,验收质量为优。但决算报上后,如泥牛入海,渺无音信。一月后才知,审决算的人回家探亲根本没审。待探亲归来审毕,还须一正两副部长签字,财务方可拿钱。副部长又去出国考察,不知何时回国,一晃又是月余。好不容易副部长回来签了字,正部长又到成都参加一个研讨会。记不清跑了多少次,屡屡扑空。漫漫讨薪路,说不尽辛酸泪,谁知其中味,不堪回首。这还是最讲理不会跟人胡说的部队,其它单位干完活的讨薪难度就可想而知。简直可把人逼疯。因欠工资,我这包工头被民工辱骂、威胁、骚扰,殃及全家已是家常便饭,各种材料欠款逼债更是激之又烈。说句良心话,民工更可怜,有首歌谣道,'民工,民工,可怜的球疼,吃的冷馍,就的生葱,喝水用的罐头瓶瓶,盖的楼房,住的棚棚;吃得差,给的扎,提起要钱耍麻达;听的流行歌,睡的象猪窝,远看象个要饭的,近看是个搞基建的。一旦有民工讨薪走极端跳楼、喝药,舆论一片喊声,包工头该杀该剁。岂不知象我这样的包工头比窦娥还冤,比民工受得罪更甚。这大雪天,我不敢回家,家里尚有十几人坐等要债......”华德越说越激动,嘴角冒出白沫,一把抓下帽子拍在桌上,眼眶盈着泪珠,拿起酒瓶一饮而尽。
我待他情绪平静下来,问他有何打算,他颓丧的说:“反正不想再干包工头了,还没想好干啥。出路在哪里,谁又能帮我?”
“我能来帮你。” 靠墙桌旁站的一个穿铁路工服的中年人朗声答道,走过来冲我俩笑笑:“你们刚才谈话我都听到了,很同情也很感动。来,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陈,在中铁二十局供材处工作,现西安到安康铁路已开工,我负责b段工区材料采购,你可在长安白道峪浅山里办一采石厂,专门供2、4、3等规格石料,我们需求量很大,投资又不大,利润可观,多少人盯着我,求着我,把这机会给你,怎么样把握,就看你了。”
华德象打了鸡血般兴奋忙碌起来,以房作抵押在农村信用社贷款十万元,跑手续、购设备,很快在白道峪山里五里庙以南开起了初具规模的石碴厂。碎石机、粗筛、中筛、细筛、装载机等一应置全,只等爆破后把石块加工成铁路基石需要即可,
谁料天生华德命途多舛,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开工爆破当天,中铁局老陈特意赶来助兴鼓励。剥除植被和腐殖土后,看似坚硬的花岗石爆破下来,却傻了眼,多为风化石,绝不可用,华德欲哭无泪。
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华德彻底认了命,大病一场,在病房里忍痛将石渣厂以五万元转让给表弟。表弟经清理后,重新爆破,获得的石料则全为合格的花岗石。风化石就华德爆破的那薄薄一层,下面全是坚硬好石料。得知此信息,华德的病情更加重了,哀叹命运不济,干啥啥不成。
我在医院病房里看望时,只见他杨起的眉毛塌下来,挺直的腰身委下去,鲜明的容光变得毫无血色。见我到来,他睁扎着坐起来,脸色凝重地说:我回顾这大半生,智力才能,不过中人,本应知足常乐,随遇而安,偏生栖栖皇皇急功好利之心,以致屡遭重创。年近退休,心实不甘,屡战屡败,但我还要屡败屡战,和命运作个抗争。
作者简介
张焕武,男,1950年11月生,西安市政一公司退休干部,已在网络上陆续发表六十多篇小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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