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李娟丽】我的家乡我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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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我的河

原创/李娟丽

家乡的村庄，被一条小河环抱，经年流水潺潺少有干涸。淙淙的流水，时而清冽缓慢，时而浑浊湍急。只有多雨的季节才偶有浓稠的泥水裹挟着西瓜皮和树枝，从北边上游冲来在村西头南边拐个弯向东流去。小时候是我们乐此不疲的游乐场。沿河两边有挺拔高大的杨树和飘拂的垂柳，四季如画。关于它的一切刀斧般篆刻在我儿时记忆里，且历久弥新！

春天，在急迫的想脱去厚厚冬装的孩子眼里，是垂柳那鹅黄的嫩尖。不几日，有小叶子展开，这时河渠沿马路上的孩子们就折柳做成喇叭吹，取一节粗细适中的用合适的力道拧，最后抽出里面的树枝芯，留整个枝条皮，再用指甲把外层扣掉一层外硬皮，扣掉部分的宽窄决定了吹出声音的粗细，扣的窄了声音尖亮，扣的宽了声音浑厚粗短。这时每个人都在忙活着做“咪咪”，然后就你低粗一声换我尖亮一声附和你音调，然后比谁的气息长，一口气吹到脑缺氧.眼前黑.大口喘不过气，然后相对大笑，我吹的声音长.吹的响亮，你吹的像老牛“哞哞”叫！还有他的像放屁，然后在折些柔软枝条编成绿色的花环戴在头顶上。趴在河沿靠庄稼地的一边说“快，隐蔽，敌人来啦，”纹丝不动的趴着，屏住呼吸，。有的捡起粗壮的端正的枯树干，大声高喊“为了新中国向我开炮——！”这时有人就做声了，咚——咚！还有画外音有配唱风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电影的片段不经排练和预演，居然衔接的天衣无缝，表情动作都很到位。想想我们对英雄的崇拜源于我们对影视剧深刻的体会和迷恋。因为在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极度匮乏的七十年代末，这是我们单调生活的闪光点，不亚于八一制片厂那闪着金光的五角星！

春天的脚步随着我们吹出的高高低低的节奏悄然而至，河渠边野菜长势最好，我们在渠边地里一边疯狂打闹一边挖野菜，最后回去时谁少了.多的人就抓一把给补上，免得大人知道了在嘟囊?，说是挖菜去了还是疯张去了，看谁家的娃赢人的.灵性的.知道啥的！每个人都是别人嘴里的那个懂事的乖娃又是自家大人嘴里的憨憨。所以平时都差不多些省得大人比来比去的伤到谁，因为从家里出来见面就说“我妈说你可好啦，说你看人家婉珍多听话，从不翻嘴（就是犟嘴），你就是个犟货，还歪（厉害）的很.不知道像谁？！”婉珍说她妈也说你这好那好的，唉！都不知大人咋想的，就那我妈还老说“唉——，人比人活不成，骡子比马驮不成……”那你明知还胡比啥哩么！真是，我们就在大人的挑剔.攀比.和责骂下茁壮成长……春天带来了绿盈盈的野菜，夹杂在包谷和麦面里，能包包子.饺子和蒸滋卷，蒸麦饭，给嘴里都能淡出鸟来的孩子很好的改善生活和补充粮食，这些菜加在并不宽余的粮食里多少能省些，特别是家家户户娃都多。春天给人的生活带来了生机和希望！

流水小时，孩子们争先恐后顺着台阶偷偷下去洗手，拿手掬着水喝，甜的很么，嗯，就是有些凉……

这时夏天就不远了，因为天一天天热起来，河水清澈见底，有小蝌蚪在游来游去?，尽管大人三令五申，孩子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穿上空气鞋（塑料凉鞋）时，开始偷偷的下水，因为我三妹每个夏天下水都会不小心在水大的地方把新新的凉鞋冲走，害得上学去大家都迟到了，一伙娃沿着河水在河里拿脚踢着走着为她寻鞋哩，她就干脆脱了另一只光脚走路。嘿嘿，！这莫非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怪，年年就光是她丢鞋子，她都习惯了，胆子蔫大！河水也有很大时，记得有一次，小妹上学前班，有个厉害点的小男娃老欺负她，揪她头上的“蒜苗子”（头发扎的小啾啾）放学我就拉着他领口到河边吓唬他再敢欺负她就

他扔河里漂走再也见不到她妈，吓得娃老实了好久！夏天吃完饭就偷偷溜去下水玩，毛主席都说了“犯错误可以，得允许人改！”我就说犯了改，改了可犯么，犯了可改么……妈说这娃是个常有理么，毛主席的话也敢胡改，怕怕的很么！夏天就这样在我们没心没肺玩耍中度过了。

秋天是村庄最忙的季节，?掰包谷和摘棉花，大人在地里干活，那年还没分队，前巷要平他大（陕西农村有人把爸叫大）担着担子给在地里摘棉花的人送饭，河边耍的娃娃跟在担子后一大群疯跑，跑得路上尘土飞扬的，想吃大人的杠子馍，哎哟不敢提，咋恁香么，都比现在的肉香！送饭的担子啊，那是我儿时最香甜的回忆……挖红薯，摘柿子，秋天人的肚子是饱饱的，因为灶堂柴火余温里有妈妈埋的红薯和边上放久了烤焦了的馍！原来可能怕糟蹋粮食吧，就流传了句话谁吃了着火火馍，（就是烧焦了的馍，）谁就能捡到钱，娃们就争着吃，现在想想当时人的兜比脸干净，哪能遗下钱么，我姥当时就把偷偷卖鸡蛋的几块钱七层八裹的藏在柜子里还时不时的拿出来数数，好像数一次就能多出一块来，想想我爱数钱的毛病都是那时让我姥给传染上的。临老了把钱放在鞋垫里，不早交代你想破?（头）都寻不着，你说在路上能捡到钱么？秋天的河水早晚凉，中午下到水里美美的。那时村里有个老人很可伶，没自己亲生的娃，连水也没得喝，前房的继子对她不好，是个忤逆虫，可能她以前对人家娃也不咋向，村上人都说了现在天低了，现世报哩！那会学雷锋普天盖地的，我又是小学唯一戴三道杠的人，奖状贴在报纸糊成的墙上占了半面墙，就觉得一家人脸上都有光。我和妹妹每天去河里抬水给她送，她离河很近，但腿动不了，我们坚持了好久，姥姥说我娃娃心善，就当积福行善哩！人不是常说从善如流吗，河水永远往前方奔去。就像日子一去不复返，真想在电影中过日子，一个镜头过去后，就打出一行字幕——许多年以后……但，再平淡的日子还得一天天过，人不是常说么“过去都是好光景！”

秋天在忙忙碌碌中，很快就随着天气一场秋雨一场凉。冬天随着层层叠加的衣服不知不觉来到了。初冬早晨的薄雾缭绕，在田间地头有捡拾柴火的老人在为冬天烧炕做准备，河边少了嬉闹玩耍的孩童，连河边的马路上也宁静许多，现在每每想到小河，我的眼前都会有一个矫健的身影她用一双扁担挑起全家人的每日用水所需，连同门前猪圏里的两头大肥猪。我家里的水瓮很大很高，倒水和舀水都不方便，父亲就在灶房门口的院子里.台阶下挖了深坑把瓮放下大半截，倒水和舀取就方便多了，我妈就每天从地里拉完架子车回来后，担水从村西头担到村东头，中途不带歇息的，那时的妈妈三十啷当已生了我姊妹四个，任重道远这个词我在妈身上理解的比较早和透彻。九口人加上两头肥猪，做饭洗漱用水量大呀，我说妈你原来憎火的很，搁我还不早跑了，我妈说往哪跑，娃就是栓在身上看不见的绳绳，一村婆娘哪家不一样嘛！现在的人.叫辛苦了一辈子的她们无法理解，要车要房，父母双亡，婚后居然还丁克哩，得是娶回家当先人供着啊！解放得都上天去了……小河见证了挑水吃的年代上一辈人的辛苦劳作，生生不息……

冬天就在?人们忙碌准备中越来越冷，进入深冬，一切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连日子都是缓慢的。风带着哨子在叫嚣，晚上在低低的呜咽，就像个吊死鬼在游荡！记忆里的冬天手就没好过，家家孩子衣服穿的鼓鼓囊囊裹的像粽子一样，而我们姊妹一个个被父母打扮的像甜筒！父亲是裁缝，活做的十里八乡人人夸！经过他的手我们的穿着在当地就是时尚和潮流的代言人！就是当时没这些词，我妈鞋做的一流好，只要看一眼样式就能做出来，我们的吃穿用度一直都是全大队全学校的标杆！在我们穿上棉窝窝时，河面依然上冻了。本来水流小，一夜之间就结了一层薄冰。如果再接着下一场雪，河水就彻底冻实在了，河底的冰上就可以划着道到学校去，檐前也挂着晶莹的冰柱，掰一块在嘴里嚼的咯嘣脆，这时，每个放学的娃回家就先上炕，把冻僵的脚和手放进热腾腾的被窝里，然后大人就给端来一碗黄黄.稠稠的.放着淹好的黄菜（白菜腌的酸菜）包谷榛子饭，冒着热气的饭就着酸菜无比爽口。这是整个冬天家家户户独一无二的美食，现在想起来还口齿留香，久久难忘……

我的家乡我的河，还有我亲亲的儿时玩伴，是我一生挥之不去的牵挂！?

往期回顾：

【大荔文学·诗歌·李娟丽】家乡的小院（外一章）

【大荔文学·诗歌·李娟丽】我的常青藤（组诗）

【大荔文学·散文·李娟丽】骑摩托的日子

作者简介

李娟丽，微名夕颜若雪.陕西大荔县人，漂泊到城市，扎根在闫良，从事家电销售工作。爱好.播音朗诵。喜欢诗歌.散文.小说，常常在手机上写作，信奉"文学扎根在生活的土壤"。愿以声传情，以文会友。

总编：夏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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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马行健  张仕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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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爱玲  高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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