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明 | 古碑帖中讹误,不可不察——苏轼也算“错别字大王”?
古碑帖中讹误,不可不察——苏轼也算“错别字大王”?文|薛元明牛墨王说书首发原创推荐阅读红孩儿|当代名人名家错别字,看看都有谁?红孩儿|出版硬伤伤不起红孩儿|荧屏“书法”,无“错”不在红孩儿|瞧瞧!瞧瞧,全社会成片的错字……谁之错?汉字是集体智慧的结晶,非个人之力,有约定俗成的力量。别字时下多见,原因在于态度不严谨,电脑手机成了甩不掉的拐杖,提笔忘字。这其中,双拼输入法无意中也成为“推手”,制造出很多的网络语汇,悲剧成杯具,压力成鸭梨。
王羲之《兰亭序》中“已”误为“以”
王羲之《兰亭序》中“犹”误为“由”
《张迁碑》中“ 既且”应该为 “暨”字《张迁碑》中“爰既且于君,盖其繵縺。”顾炎武《金石文字记》考证说:“而又有云‘爰既且于君’,则‘暨’之误。”王念孙《汉隶拾遗》曰:“‘爰既且于君’,义不可通,明是‘爰暨于君’之误。《魏元丕碑》:‘爰暨于君’,即其明证矣。”这是说原文“既且”当为“暨”字,书碑者误将一字上下分离为两字,遂成“既且”。“暨”的意思是“至”,两位学者的考证,可说是铁证如山。
《倪宽赞》“旧”字中为“日”非“田”,“奋”字也错了
欧阳询《皇甫诞碑》“泰”应为“秦”
启功先生曾节临了欧阳询《皇甫诞碑》中一段:“(然)并州地处参墟,城临晋水,作固同于西蜀,设险类于东泰,实山河之要冲,信蕃服之襟带。授(公)并州总管府司马,…”款文为:“碑文‘泰’为‘秦’之误,启功临并识”。这页临书中,启功指出了欧阳询在当年抄写《皇甫诞碑》时,误将“秦”写作了“泰”,体现了启功先生的博学及读帖、临帖的深入而认真的精神。
据史料记载,战国时秦昭王曾称西帝,齐闵王曾称东帝,两国皆以其富强而东西并立,后因称齐国或齐地为“东秦”,当然不会是什么“东泰”。勒石立碑,一误千年,最终慧眼识得!
褚遂良所作《阴符经》错字列表
伪托褚遂良所作《阴符经》乃楷书经典之作,其中有一些错字。如“执”字“丸‘部中多出一点,“私”字有“厶”写作“么”,“瞽”上方右部写成“幸”,“故”字右反文旁写成“久”,“杀”字中多了一个“×”。临习时可以“照搬”,但是创作时切忌避免出错。其实,古人也有错字,包括很多经典碑帖,很多的书法名家也会写错字,甚至是像王羲之苏轼、米芾这样的大家。苏轼的法帖中甚至存在极个别的“造字”现象。对于一些经典碑帖中的错字,知其缘由,在书写时避免以讹传讹,杜绝谬种流传。汉碑、魏碑等刻石中,因为刻手有的是民间工匠,不识内容或者按照自己的习惯去修改,生造出许多错别字,最终有了专门的《碑别字》研究专著。这种在一个特定时代批量出现的错讹,见证了汉字在发展过程中的世俗习惯力量。在创作借鉴时辩证看待。苏轼墨迹中的错别字可分为一时笔误的错别字,一生习惯错误以及生造字等。
一时笔误的,如《赤壁赋》中“凌万顷之茫然”的“凌”写成“陵”,“羽化而登仙”的“登”字错写,《新岁展庆帖》“试令依樣造看”中“樣”字不知所宗。
永久错是指一些毫无根据,苏轼在一生未能察觉的错误写法。典型的如“敖”字右侧部首,当写作上“土”下“方”,苏轼则多写了一横。且所有带“敖”的,如《洞庭春色、中山松醪赋》中的如“熬、螯”,《赤壁赋》中“挟飞仙以遨游”的“遨”,都多写了一横。
此外,“登”字和“癸”等带“癶”头的字。在东坡墨迹中,“癶”绝大多数下都写成“祭”字的上部,包括《赤壁赋》中“羽化而登仙”的“登”,《西楼苏帖》中的“燈”等。
生造字如“媳妇”的“媳”字,在《西楼苏帖》多次写成“(女悉)”,“体”字写成(身本),没有任何字源根据。陆柬之《文赋》有多处硬伤:“物昭哲而牙进”,“牙”字应该是“互”字,《文选》此句即作“互”。如果把“牙”字写成“互”的俗字,那么一撇必须写成一捺。“于是沉辞拂悦”,拂悦,《文选》作“怫悦”,“拂”为“怫”之讹。这些问题说明,陆柬之抄写这通《文赋》,态度好像有点不严谨。
第一行 “拂”应为“怫”字
第二行 “牙”应该是“互”字为什么古人也会写错字?从根本上说,汉字虽然是以象形为基础发展起来的表意文字体系,但由于种种原因,不能实现形与义的完全统一,在造字之初便有了假借。这说明汉字本来就是允许和存在着借音表义的。用字的通假和造字的假借虽有不同,但在借音表义这一点上没有本质的区别。只要在使用过程中能做到约定俗成,得到社会的公认就不会造成交际的障碍。因此,某些通假现象在某个时代通行。汉字在隶变之后,字形的直观表义功能已不复存在,音同音近的字又多,形体也难记,仓猝下笔之际不及熟记,也易写“别字”。或者有的典籍书亡佚,后来只能根据人的口授再笔录流传,也容易注重声而忽视字形,产生错别字。
黄庭坚草书《廉颇蔺相如列传》,倒数第二行“璧”曾错写成“壁”
米芾《李太师帖》中“榴”应该是“籀”字
米芾《闰月帖》 “孰”字多了一点
赵孟頫《赤壁赋》中有三处明显错误:原文“西望夏口,东望武昌”,错写成“东望夏口,西望武昌”,“盈虚者如彼”错成“如代”,“虽一毫而莫取”错成“一豪”。
吴昌硕“ 美”字写成“羔”《全唐书》记载,唐代一位给事中杨珍,在给皇帝的奏状中把一个人名“崔牛”错写成“崔午”,为此被大理寺判刑“笞三十,征铜四斤”。写错一个字,就罚铜四斤,还打三十大板,似乎未免太重。相比而言,今人随便写错别字,乱写字毫无惩戒,未免过宽。不禁想起一句话,“世界上就怕‘认真’二字”。只要每个人认真到位,相信错误率一定会降到最低。
康熙批阅:“以后” 写成“已后”
史上最大笔误:康熙批阅,把“了”写成“子”
作者:薛元明,艺术批评家,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