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故里班家沟故事之七

班超故里班家沟故事之七

且说班固一行人因为天降大雨被困在了班家沟，这恰好就应了“人不留天留”这句老话。班固等人又听班农说：“现在天色已晚，官人如不嫌弃，今晚可以住在我家，明天雨停之后我领你们上山。”

班固也只好回答说：“就按您说的办。”

当时班农就喚出妻子来，一边抱柴升火做饭，一边搬桌凳洗碗筷准备款待客人。班农还找来了十几块木板和两三个苇箔还有三四床铺盖，准备让客人在东屋安歇。当下众人七手八脚准备晚饭，饭后就宿在班家，余且不表。

第二天黎明时分，班固一行人就被鸟叫声惊醒了。早起的鸟都是些什么鸟？听叫声有黄鹂、斑鸠、麻雀、乌鸦、云雀、喳鸡、跳雀、画眉等等。这些鸟雀中尤其是斑鸠叫声高亢，“苦苦苦……苦……苦苦苦……苦”，班固等人闻鸟啼而惊心，那里还有睡意，就急忙穿戴起身，洗漱完毕后就出了院门。

雨，早在夜里就停了下来。初夏的班妤山上水雾朦胧，翠色烟障，初升的太阳光刺破湿漉漉的残云，像一柄柄横亘天际的宝剑金光闪烁，把班妤山上的绿肥红瘦一片片分割，群鸟在阳光里上下飞动，整座班妤山像一幅水墨画徐徐展开。雨后瀍河的水复归于平静，像一匹浅黄色的缎带缓缓向九泉湖伸展。

早饭刚过，班固就拿出几块碎银交给班农说：“我们一行人来到兄长家，又吃又住，叨扰得兄嫂忙活了这么久，还要麻烦老兄置办些香烛冥银水果，我们要到班妤山上祭祀皇妃。”

班农客气了一番，就接过银子出门置办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班农己经办齐了香烛祭品，班固一行人在班农的带领下循班妤山下的沟壑而上，一行人先来到了班氏祖人最早的住地。班氏祖人最早的住地是上班妤山的必经之地，这里有六七孔土窑洞，窑洞门外是一株古槐。

班氏祖人最早的住地处在一条浅沟中，那六七孔土窑洞就在沟北坡的半坡上，土窑洞由于长久没有人居住，大部分窑门脸已经垮塌，荒草掩门，黄花摇曵，一片凄凉，惟有院中的那株古槐生机勃发，树冠如云。只见这株古槐树干粗壮，两三个人不能合抱，班农动情地说：“这株老槐树是我们祖上刚到这里时种的，这里的百姓们都叫它'班槐’，据说当时一共种有六棵，长大的只有这一棵，这棵槐树是结槐豆的，人们常来这里采集槐豆治病。”

班固问：“槐豆能治什么病？”

班农说：“槐豆是一味中药，可以凉血止血，缓解疼痛。”

班固见古槐树东边不远处有一口水井，井口上还架有一架绞水的辘辘，辘辘架在一个木头做的人字架上，做架子的木头已经腐朽，遍身长满了黑黢黢的苍苔。

班固弯腰往井里看去，只见井的内壁上长满了毛绒绒的青苔，那青苔牢牢长满在井壁上，井的内壁上像镶着一匹厚厚的毛毯，毛毯上挂满了银色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露珠彩虹闪烁，光怪离陆。

班农对班固一行人说：“这口井是我的祖上刚迁到班家沟时挖的，挖到三丈多深时，水就一下子涌了出来，把挖井人漂出了井口。过了几天，井水落下去了四五尺，从此水头始终没有再往下落。后来的几百年中，即便天气再旱，这口井的水位从来没有下降。这口井中的水水质甘甜，用这口井的水捂麦仁，不到半个时辰麦仁就捂得稀巴烂。”

班固听罢，立刻来了兴致，就问：“麦仁是什么东西？”

班农说：“麦仁是大麦结的果子，去皮后的裸果就是麦仁。麦仁熬出的汤又名麦仁汤，能治消化不良的肠胃病。”

正在这时，众人听到沟南有老鸹的鸣叫声。人们循声望去，只见空中飞来一群老鸹，这群老鸹约有一百多只，扑扑楞楞往下踅飞着从空中翔落下来。这群老鸹围着沟南吊在半空中的两个黑洞洞的洞口飞来飞去，飞了好一会儿，老鸹们就像乱箭一样钻入了洞中。

班固感到非常奇怪，就问众人说：“难道老鸹也会打洞！”

班农说：“这些老鸹是红嘴白脖子鸭，不是乌鸦，它们吃九泉湖中的小鱼小虾。那两个洞俗名藏兵洞，藏兵洞共有八孔土窑洞，分上下两层，洞后上下有竖洞相通，是古人躲避土匪用的。”

班固说：“如今天下纷扰，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土匪。”

班农说：“什么土匪，每逢连年大旱，就有不少饥民聚众刼掠，这些饥民四出抢粮。不瞒官人说，连年大旱的年景，我们村各家的口粮都预先藏在洞中，各家派出人丁轮班守护。得到土匪将要进村的消息，全村人就收拾细软，抬着木梯进入洞中躲避。洞中预先备有锅灶柴火，土匪不退，全村人就一连几天住在洞中。上层洞住人做饭，下层洞有青壮年持刀把守，土匪从来就没有攻克过这个洞。因此，就称这个洞为藏兵洞。”

众人听罢，对班家沟村百姓们的智慧称叹不已。

众人一边说话，一边沿着上班妤山的小路往山上走。上山的小路弯弯曲曲，说不尽一路上红花碧草，绿树掩映，云飞脚下，群鸟啼鸣。

行了一个多时辰，众人终于登上了班妤山顶，站在山上往四下眺望，但见远处的太行山如平地涌出的一列屏风，峰峦迭障，白云激荡。脚下的北邙神丘如狮如象，列队奔涌；九泉湖如一面巨大的天镜光波荡漾，万鸟翱翔；洛阳城红墙碧瓦如同海市蜃楼浮动天际。前人有诗证曰：“人间仙境生北邙，班妤山上好风光。飞鸟远投金谷树，奔鹿近出紫芝坊。帝陵浮沉皇城外，塔影出没帝子乡。最是空山新雨后，瀍谷朱樱醉芬芳。”

闲言少叙，却说班媫妤的衣冠冢位于班妤山西侧的山巅，一个巨大的墓丘前树有一块青石墓碑，墓碑上镌刻着“大汉班媫妤之墓”，碑前置有素面青石供案和一个香炉。班固来到班媫妤墓前，但见墓冢上仙茅抽心，郁郁葱葱，还有无数种野草灌木如蒲公英、紫薇、防风、板兰根、紫荆、黄金带、兎丝子等正在茁壮放花。班农和众人拂拭供案，摆上酒肉果品，点燃香烛，斟上三杯香酒，班固还没有跪下就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班固双手抱拳对着班媫妤墓碑深深躬身三拜，就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地说：“祖姑奶奶啊！您的络孙来看您来了！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班固这一拜跪不要紧，只见从九泉湖那边腾起了一块乌云，那乌云像一群野马从空中奔涌而来，霎那间将班妤山笼罩得严严实实。这时风云萧萧，愁云漠漠，云层之间班妤山上空似有龙驹凤辇轧轧而来，间闻仙乐阵阵，又见彩旗经幡飘荡空中。

当班固三献爵奠酒时，霎时间风卷落花自空中乱落如雨。

且说班固是何等人物？是当朝第一文人啊！班固平时下笔万言文不加点一挥而就。班固跪在地上腹中一边撰文一边口中念祭文曰：“惟大汉升平之世吉日良辰，不肖孙固以清茶美酒敬祭於祖姑灵前曰，惟汝天生惠质，兰生瑶台；腹织云锦，口吐锦绣；笔下清辞，风动天下；墨发余香，感动圣聪；丽辞不让须眉，高雅震烁千古，实坤德仪范，凤鸣竹梧，祖姑之生，实乃天下之大幸也。然曲高和寡，巴人难通，广寒寂寞，月桂不荣。更燕妒莺嫉，鸠占鹊巢，宸宫烟障，圣殿污染，真千古之奇冤，万世之遗恨矣！

今灵爽祥降班妤之山，水声作琴；仙姝目娱瀍谷之秀，九泉为镜。青要为屋，太行作屏；邙山为榻，嘉木作帐，真无可奈何之日，却喜逢瑤台之庆；三生有恨之时，恰遇琅苑栖灵。祖姑泉下有知，知吾家族人丁兴旺，平安吉祥，哀哉善哉！尚飨尚飨！”

直到这时候，班农才知道昨晚住在家中的官人是自己的本家。

原来，班农的祖上是班回的义子，按辈份班农和班固还是同辈。班固从来没有听说过祖上班回还有个义子，而这个义子的后代班农竟然和自己是同辈弟兄。

于是，班农和班固二人各诉衷肠，千言万语暂且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