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浩丨童年的柳条筐
对于一个生长在乡下的孩子来说,那些形状各异的柳条筐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了,因为在我童年的生活里,几乎每天都要使用柳条筐,带上它去挖野菜、打猪草,捡拾柴火。虽然它已经渐渐远离了我们的生活,但一想到柳条筐心里仍倍觉亲切。是柳条筐给我童年的生活带来了无尽的欢乐。直到今天,我仍对柳条筐充满了无限的怀念之情。
我的家乡位于广袤的淮北大平原上,温润的气候和湿热的水土条件,给各类植物的生长提供了便利的条件,尤其是村庄的周围、池塘边或房前屋后长满了高高低低的杨柳树,这些都是编织柳条筐的最佳原料。当春风吹绿了田野,吹绿了村庄的杨柳,我和小伙伴们一起便会爬到刚刚泛绿的柳树上,折下一条条柔软的柳枝,用手轻轻捻动,一只只或长或短的柳笛便做成了,我们拿着柳笛,满村子的到处乱跑,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现在想来还很欣慰。
那时候,农村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好玩的物品,除了到野外放放风筝,踢踢毽子,推推桶圈,几乎每个孩子都要玩柳笛,因为家乡的杨柳树随处可见,每到春天,杨柳泛绿的时候,村子里的大人们,尤其是会点小手艺的乡村工匠,他们便会拿着镰刀和绳子,悄悄爬到柳树上,割下一捆捆的柳条,然后把枝条捋整齐,回去后,编织成大大小小的柳条筐,农闲时,拿到集市上出售,卖些零用钱,以补贴家用。记得我家隔壁的王叔就是一个编织柳条筐的能工巧匠,每天我都看到他乐呵呵地收拾着成捆的柳条,用他双粗糙的大手,像变魔术般的把柳条编成或方或圆的柳筐,然后排成排,堆在他家的小院子里。我记得我们家里用的柳条筐都是王叔送给我们的,因为是邻居,我们家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农村,像王叔那样会编筐窝篓的工匠还是很多的,因为编织是个技术活,农闲时,工匠们也会坐在一起相互切磋技艺,交流经验,淳朴厚道的乡邻总是毫不保留地把自己的绝活传授给初学者,没有谁会故意留一手。乡里乡亲就像一家人,互相帮衬,亲密无间,他们在一种宽松融洽的氛围里和睦相处,这种质朴的情感是乡下人与生俱来的,现在想来是多么的珍贵。
乡下的生活是单调的,尤其是我们这些孩子们几乎没有什么好玩的去处,放学后,我就和村子里的小伙伴们一起,擓上柳条筐,或是捡拾柴火,或是到野外挖荠菜、割青草,那时候,家家户户还喂养着大牲口,为了让牲口有草吃,我们每天都要到田野里给牲口割青草,小伙伴们比着干活,看谁的柳条筐里装得青草最多,看谁家的牲口膘肥体壮,天天下地割草,这无形中也培养了我们的劳动能力。可以说,乡下的孩子个个都是劳动能手,因为我们经常与柳条筐亲密接触,终日与柳条筐为伴 ,柳条筐记录着我童年的生活,记录着我们真实的劳动场景,虽然没有那么多的诗情画意,但我仍觉得非常的快乐。
其实,柳条筐是有很多种类的,有方形的,有圆形的,有椭圆形的,有立式的,卧式的,形态各不相同,那些工匠们变着花样,把柳筐编成各种造型,当然用途也不一样。最普通就是我们常见的柳条筐,有的大有的小,有的精致,有的粗糙,工匠们在编织时总是因材质而定,妙手编织,花样不断出新。圆形的叫抬筐,专门用来清理牲畜粪便用的,立式的叫粪箕子,也是用来捡拾粪便的,方形的叫篓子,可以用来盛放物品,另外还可以编成鱼篓、鸡罩、菜篮、簸箕、簸箩等物品,小小的柳条制品,装饰着农家的生活。
乡村有个习俗,那就是过罢正月十五,村民该忙着春耕生产了,这时候,村民都要到集市上购买农具化肥或生活用品,其中柳条筐是村民的必选之物,因为它是每个家庭所必备的,也最受村民的欢迎。在集市上,许多村民围在卖筐人的摊位前,精挑细选着他们中意的柳条筐,他们一边挑剔着,一边把钱付给卖筐人。不到一晌功夫,摊位前一大片精美别致的柳条筐很快销售一空,卖筐人自然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后来,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进步,各种先进的农业生产工具喧嚣了田园的宁静,那些曾经与我们生活密切相关的生活用品渐渐远离了我们的视线,那曾经存续在我们生活中的柳条筐也已成为过往的风景,即便是在农村也很难找到它的踪影了,但人们仍然怀念那曾经给我们带来诸多生活便利的柳条筐,这种怀旧情结一直荡漾在我们心间,成了我们难以割舍的一段美好回忆。
春天来了,杨柳还在发芽,柳枝还在春风里摇摆,只是不见了吹柳笛的少年,不见了砍柳枝的村夫,我那勤劳善良的乡亲们用巧手编织的多彩多姿的生活,至今仍在温暖着我们的记忆。童年的柳条筐就像隐藏在岁月深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照彻我生命的征程,它让我学会感恩,学会珍惜生命中的每一次感动,是那些熟悉的乡村生活,让我成为一个幸福的人!
作 者 简 介
李蒙浩,八零后。供职于河南省正阳县寒冻镇政府,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行参菩提》自媒体签约作家。读书,看世界,喜欢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