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双红丨童年的扇车
在关中民俗艺术博物院,我看到了扇车。
这种小时候都难得一见的机械化农具让我心潮起伏。夏天里,父亲在扬场的时候,就得等风。场边上的杨树叶子动了,风就来,父亲就多扬上几木锨,粮食堆子就慢慢地鼓了起来。没有风的时候,人们就看着不动的树叶子叹气,也有人喊着风王爷快来,风王爷快来。可是风就是不来。风不来,在麦秸里的麦粒儿就捂在里面。人们担心下了雨,湿上几天,天再不晴就长麦芽了。扬场的人不敢走远,担心有一丝风从身边溜走,就一直握着木锨,等待着风的到来。有时候风不顺,一会儿东风,一会儿西风。父亲就在麦秸堆子两旁左右扬,麦粒儿落在了中间,糠秕就在两边。虽然在收拾两边糠秕的时候,给人增添了麻烦,但是又多了几袋光溜溜的粮食,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夏季是虎口夺食的季节,场院上堆满了丰收的麦垛,泥土的清香,青草的芬芳,那种属于麦子特有的馥郁,弥漫在村庄,场院边全是高高的麦垛,将麦场围得圆圆的。麦捆厚厚地摊晒了一场,拖拉机牵着石碾子在麦场上盘旋。主人看着渐渐变色变软的麦草,并掀起麦草从下面抓出一把麦粒来,分看着成色及收成的情况。
村子里没风,有人在场院的中间烧香,求风神。听老年人说,传说中的风神是人面鸟身,其象在天,当以星宿,能兴风。等了几天,香也烧了不少,树叶还是静静地,毫无声响。场院堆着一堆堆麦秸,得找个扇车了。扇车,木制成厢,上有装置四方形漏斗,箱内装手摇可转动风扇叶,转其在侧风口生风。使用时将麦场上未扬尽的麦粒装进风车漏斗,以人力手摇风扇,借风力使麦粒和糠秕分开,将沙土杂质分离,澄出麦粒从出口漏出,然后装袋。摇扇车是必须由三个人配合干的农活,一个人负责往风斗里倒壳和粒混在一起的麦秸,一个人负责摇动扇车,还有一个人在扇车的前面将吹出来的壳清扫到一边。在扇车左侧的轴头上,装上一个类似拖拉机摇把的曲柄,一个人拿条板凳与扇车平行,脸朝后坐在曲柄前面,另一个人则面向扇车站在侧面,一开始先用手把住曲柄款款地摇动起来,待车轴和风叶产生惯性转动起来后,便放开曲柄,两个人一递一把打动曲柄,给扇车加力,使风叶保持高速运转,让扇车产生绵绵不断的强劲的风,才能使麦子扬的干净。我第一次见到扇车,是在镇上的粮站。我拉着牛,父亲驾着车辕,拉着满满一车粮食,到了粮站,排队的架子车一个挨着一个,就等着检验的人来。半天后,轮到了我们。满脸胡楂的胖子说我家的麦子不净,要过扇车。公粮是母亲用筛子一点点筛过的,父亲再三说好话,也未能成行。父亲扛着袋子,一袋袋地在扇车上过。粮站的扇车是电动的,连续转动的轮型风扇转起来,较轻的籽粒和麦壳都被吹出机外。我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每天吃不饱,所以对和粮食有关的物事总是深刻在脑海里,这么多年都不曾忘记。
过了这么多年,村里已经不见了扇车。这西汉就开始使用了的农具,一直用了几千年。只是扇车还在我的记忆中,它转动起来的声音一直还在我耳边回响。也是扇车,见证了这村庄麦场上年复一年地收成,也成了多少人记忆中的表情。
作 者 简 介
程双红,又名“程子君”,笔名“程晓枫”、“梅映雪”、“梅虹影”、“龙飞”等,生于八十年代,河南省周口市人。金牛座男子,以通透为理想,以简单为目标,人生信条为“一切看透,更要相信美好”。二十岁正式开始发表作品,青年作家,热爱音乐,武术,电影,旅行。写作十余年。诗歌、散文、小说等作品散见《河南日报》、《芳草》、《周口日报》、《牛城晚报》、《短小说》、《中学生学习报》、《文化周报》、《精神文明报》、《雪花》、《现代家庭报》、《扬子晚报》、《青年作家》、《人民日报》、《吐鲁番》、《青少年文学》、《思维与智慧》、《青年文摘》、《青年博览》、《37°女人》、《小品文选刊》、《传记·传奇文学选刊》、《佛山文艺》等刊物,诗歌、散文作品入选年度选本。著有长篇小说《血海浪花》、《苍茫》、《面包树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