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颖||湖畔雨思
周颖
入秋以来,天一直是灰灰的,干燥的空气一如自夏以来的心情,干枯,绝望,了无生机,生命似乎没有了水分,也没有了未来。
这段日子,几个月来我用“累”疯狂麻醉自己:手机很少打开,信箱从不去碰一下,我一如苦行僧般在那个陌生的古镇上呼吸着并不清新的空气。唯一的精神角落是:我和那群淳朴的乡村少年一起读着苏轼的“山高月小”,老舍的“北平故里”。
逢着周末,久违的朋友相约去郊外走走,想想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朋友开着车,车缓缓行驶着,我们聊着工作、生活……暮色蓦然袭来,钢筋水泥的城市渐渐隐于车后,车子驶过长长的一座孤桥,远处田野在暮色里一片苍茫,雾气沉沉。天空像巨兽般张着大口准备吞噬城市。车子继续向前,猛然间,满眼的黝黝的绿扑面而来,车子两边一排排浓郁茂盛成行整齐的树木,一株两株在深秋里傲然挺立的不知名树木,一丛一丛蓬勃生长的灌木印入眼帘……车行绿丛中,打开车窗,清凉湿润的水雾轻轻拂面,原来,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小雨娇柔如童音般。这该是今年秋天第一场雨了。
借着暮色,远处白茫茫的雾气依稀可见,朋友告诉我,这是骆马湖生态园林,车子正驶在湖畔小路上,车旁不远处白茫茫的就是湖面。朋友是外地人,在我的家乡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空,很有名气,很受人敬重,是当今人们佩服的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憔悴、劳累、疲倦显露脸上,他说很累,有时真想停下歇歇,但他不得不一直向前,他谈着最近的想法与规划……他淡淡的说不要只羡慕浮华的表面,其实,看起来风光的背后有许多别人无法明白的艰辛。朋友的沉着,冷静,宏博的胸怀,一路披荆斩棘的勇气,令人由衷的敬佩。
湖上的凉风习习吹来,我的心一颤,很久以来我没有勇气解剖自己。我是骆马湖的女儿,古楚大地孕育了我的生命,我该有湖一样宁静、悠邈的胸怀才对,我该有古楚大地的厚纯才对。可我,虚荣,浮华,焦躁,遇到困难就怨天尤人,总为自己的惰性百般找理由……今天,在这样的雨里,冥冥之中骆马湖呵,你把你的儿女召唤来,你的儿女在聆听你的教诲。湖畔的金柳在暮色里如此肃穆,你是在批评我么?暮色里的秋雨啊,你分明是母亲湖派来的天使,否则,为何你在我的发间轻轻摩挲,你在安慰儿女受伤的心么?远处,湖畔的路灯亮了,路灯高而孤单,掩映在绿树丛中,灯光多了一圈圈的光晕,似迷惘的眼睛,分明又是湖的低语,告诉我,生活的路上总会有希望的光芒在指引着前行。黑暗完全笼罩了湖畔,亮着的只有我们的车灯和那一行卫士般的路灯了。身后的静谧渐渐远去,我们离开了湖畔。
车子又驶回那座孤桥,桥上的灯都已忠诚的亮了。渐近城市,城市的夜空金碧辉煌,今夜的柏油马路也熠熠生辉了,小雨中的柏油路仿佛穿上了一层水晶做的衣服,万道光芒从地面反回城市的夜空;一辆辆车子飞驰而过,偶尔溅起的小水花珍珠般晶莹,又折射着五彩陆离的光芒;车窗外小雨轻轻扑到车窗玻璃上,又调皮的滑落;整个城市仿佛童话里的水晶宫。我又想起了那静静的母亲湖,这座小城是她的杰作,她的儿女在为母亲湖做着最美的裙裾。
今夜的秋雨,是母亲湖带给我的一滴琼浆,尘蒙已久的心此时明亮如灯光中的雨滴。我想起了前日里随手写的一句话:平凡的工作岗位上,用简单的脚步无悔的走过属于自己的每一寸土地。
周颖,1994年毕业于淮阴教育学院中文系,中学一级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