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蕊丨摆渡
她是千年檀木,住在云颠之峰,她任性,高傲,傲视一切。独自在云峰修行千年。
一天,她一时兴起想去凡间看看,于是精心打扮一番,来到了古城最繁华的闹市―扬州。凡间之物都是云峰所没有的,她东瞧瞧,西望望,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好看的。她拿起一个小摊上的着胭脂凑到鼻尖闻了一下,然后又细细地看着,不经意间朝前瞥了一眼,却瞧见了在街上晃荡的一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唰”地掉落了一块玉佩,那位公子却浑然不觉,她急忙放下手中的胭脂,几步跨上前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捡起了那块玉佩,只见那玉佩浑身玲珑剔透,光泽艳丽,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玉。她拿在手机爱不释手,想私藏起来,舍不得还了,但是单纯的她还是出口了声:“公子,你的玉佩掉了。”只见那公子微笑着回头,那笑如二月的春风般令人全身舒畅,她顿时浑身一震,想不到凡间竟然会有如此美貌的男子,这是云峰所不曾有的,那容貌即使与世间最美丽的女子相比也毫不逊色。
只是一个回眸她便动了凡心,深陷其中,却不能全身而退。
自此,她三天两头往凡间跑,有时偷偷地跟在那公子的身后逛半条街,有时在他家门外地大树后往着阁楼上独自弹琴的他发一下午的呆,渐渐地那位公子有所察觉,他会在街上回眸对着来不及躲起来的她露出灿烂的笑容,也会在正在弹琴时对着她所藏的大树露出温和的笑容。终有一天,当她在树后露着脑袋发呆时,突然,听到“好美”地称赞声,她回过神来,如被惊着的小鹿,躲不急,却被他拉住了衣袖,他温和地说:“别躲,好吗?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很美丽,也很含蓄,宁可自己一个人偷偷爱慕也不来破坏那份美好,真是世间少有的女子。我觉得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一份稀有的礼物,直觉是让人来珍惜的。”说完,他拉着她让她坐在他的琴旁让她看他弹琴。
从此,晨起,他写字她伴在桌旁,午时,他在竹椅上摇晃着闭目养神,她在一旁安静地扇着蒲扇,晚幕,她依着他的肩膀和他一起看着慢慢落下的夕阳。虽然不曾轰轰烈烈,但他们相携着在街上溜达时都会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了。有时,她想如果只是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慢慢变老,那也是很美好的了。不料,天公不作美,就在他们决定把彼此的一生交到对方手中的时候。有一天他突然开始咳嗽了,她给他找街上最好的郎中,郎中说,肺痨,无治,说罢叹息着摇着头离开了,她不相信,又从外地聘请最好的大夫,那大夫的回答还是四个字,肺痨,无治。后来他开始咳血了,一咳嗽他用手绢捂着嘴,拿开的手绢上面有一点红红的血,再后来就是大片的血,像刚吃完野生的狮子的嘴,猩红猩红的。起初,他瞒着她,有一天她端着药进来,刚好碰见他咳血,血染红大半个手绢,她扔掉药碗抱着他号啕大哭,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傻瓜,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他悄悄地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你忘了吗?你说过,我们还要生好多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呢。那该多热闹啊!”他仿佛在安慰她,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即使最好的药也没留住他的命,他还是走了,记得他走的时候,不舍的拉着她的手眼睛挣的老圆,久久都没有闭上,还是她用手合上的。
他走了以后她颓废,消沉,浑浑噩噩。睡也是梦着,醒亦恍若梦中,成天用酒来麻痹自己,曾想醉死,又担心轮回中错过了时间,地点,换来再次的永世隔离,独醉成殇。
她陷在红尘中却又找不到出去的渡口,只能留在暗无天日的边缘徘徊。
一日,她碰见一个灰布衣的行僧摇着橹经过,问她:“施主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面对行僧的问题她无言以对,行僧不见她回答,接着道:“世间的事,没有人能说得清为什么,爱恨情仇,在世的人穷极一生苦苦追求,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人永远只知道得到,却不知道人生还有放下两个字。”说罢,“哈、哈、哈”大笑而去。
她静坐在渡口沉思良久,决定为那些徘徊在红尘边缘的痛苦的人做些事,于是她拿起了浆,摇起了橹,成天口中念念有词:“佛渡有缘人,我渡在红尘中迷失了自己的人。”从此,来来回回,乐此不疲。
没有人知道她从那里来,更没有人知道她要到那里去,只知道她是一个摆渡的快乐人。
作 者 简 介
李蕊,宁夏海原县人。爱好文学,喜欢行走在文字中,品读一本本文学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