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翔：东西院（小小说）
【总第080903期】
东西院（小小说）
作者：齐云翔
北方的春天来得就是晚，都快进四月了，天依旧冷风嗖嗖。
二皮骑摩托从镇上回来，一进门就冲着拌猪食的媳妇嚷嚷：“这天都赶上腊七腊八了，这手冻得跟猫咬的一样。”
媳妇回头瞟了他一眼，问：“都打听明白了？”
“打听明白了，这老大夫治风湿骨病挺拿手，就是离得远，在城里头住呢，地点我都弄来了，明个我骑摩托驮甄大爷（伯）去。”
“竟说废话，甄大爷那双老寒腿，现在都疼得快不能走路了，怕风你不知道啊！你上街里雇个三轮车，你俩就去了呗。”
“那不得花钱吗！”
“花钱也得去。你去年上山采药，腿摔劈了，要不是甄大爷借给咱们钱，治得及时你都得落残疾，咱俩结婚，就是白手起家，这些年，没少借人家甄大爷光，缺钱就跟人家张嘴，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儿子不在跟前，咱就多想着他点儿。”
二皮是心疼钱，他的钱挣得太不容易，几亩山地，收成刚够一家吃烧，生活费就靠卖点山货。他羡慕甄大爷，别看人家一个孤老头，有钱，两儿子一年都不少给他零花钱。
晚饭的时候，二皮扶着甄大爷回来了，甄大爷布满老年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二皮媳妇迎出来，说：“一看就治的不错，大爷脸都露笑模样了！快上屋，好饭了，二皮快给大爷倒酒，再去去风寒。”
一杯酒下肚，甄大爷眼圈红了，哽咽着：“你们两口子比我那两儿子都强，这些年，全靠你们俩照看我了，我老头子心里有杆秤！”他顿了顿，接着说，“我那儿子也挺孝顺，给我钱花，还要我进城，我可不去，这么大岁数了，在老家这儿消停过吧，去了也呆不惯，还得给他们添堵！”
二皮媳妇赶忙说：“大爷，别这样说，咱们东西院住着，处的跟亲人一样，大爷你人好，没少帮我们，我们轻手利脚的，有事搭一把手，那不是应该的吗！”她顿了一下，给甄大爷夹了一块鸡大腿，又说，“你不想进城，就在这住，有个大事小情的，有我们呢，别看咱这山沟穷，在这住惯惯的，连房前屋后的土坷垃都亲了！”
“你说的是，二皮刚才在道上跟我说，我那炕二三年没扒了，他要找人给我搭一铺新炕，说，那炕一热就一宿，好好烙烙我这老寒腿。不再人们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嘎你俩这样的邻居，是我老头子的福气！”甄大爷说完颤颤地啁了一口酒，一滴泪汪在了眼窝里。
“小辉呢？”甄大爷撂下酒杯，才想起二皮的儿子，“昨天还在家呢，今天没见着呢？”
“去他姥姥家了，心烦，毕业都半年多了，这工作就是找不着，都急死我们了。”
甄大爷说：“好饭不怕晚，你们俩心眼好，老天都会保佑的，不用急！”
几天后，二皮儿子兴匆匆跑回来，告诉爸爸妈妈，工作有信儿了，有个公司给他来电话，录用他了，给的工资还不少呢，我也没报这个公司啊。”
“儿子，这是老天的安排啊，别管那些了，赶紧去上班，可得好好干，别给爸妈丢脸！”
甄大爷听说这个消息，也乐颠颠过来：“还是念书好，说出息就出息了不是。”说着掏出一沓钱，塞给二皮的儿子，二皮两口子过来撕巴，甄大爷说：“这是当爷爷的一点心意，出门在外哪儿都用钱，拿着孩子，好好闯荡，这孩子将来错不了！”
站在院门口，甄大爷望着二皮一家三口人的背影，爸爸拉着拉杆箱，妈妈扯着儿子的手，一边走一边说，直到拐过街角，看不见了，甄大爷才掏出手机，拨打大儿子的电话……
齐云翔，中学高级教师，对文学情有独钟，喜欢用文字装饰内心的诗意与宁静，喜欢用文字创造世外桃源。爱好摄影，现代诗、小说。300篇作品散见于《黑龙江农村报》《故事传奇》《现代文学》《北极光》等省市报刊、诗歌网、网络文学平台。绥化市作家协会会员，微信平台签约作家，网络文学小说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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