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维塔耶娃:俄语诗歌发展进程中的一个路标
茨维塔耶娃极具现代感的诗歌创作构成了俄语诗歌发展进程中的一个路标。以她的长诗《终结之诗》为例,来说明她的创作的“先锋性”。《终结之诗》是一部地道的“二十世纪长诗”,所谓“二十世纪长诗”,是比照传统的“十九世纪长诗”而言的。以拜伦的《唐璜》、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等为代表的“十九世纪长诗”大多表现为“诗体的叙事”,其中有着统一的情节和统一的格律,而到了茨维塔耶娃写作《终结之诗》的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世界诗歌中却突然出现一种新的长诗形式,或曰长诗写作的新范式,其特征总体说来,就是篇幅和体量的缩减,故事情节的淡化,抒情性和主观性的加强,作品呈现出碎片化、印象式、象征性等趋向。我们注意到,在茨维塔耶娃写作《终结之诗》的前后,勃洛克写出《十二个》(1918)和《报复》(1921),马雅可夫斯基写出《穿裤子的云》(1916)和《关于这个》(1923),帕斯捷尔纳克写出《施密特中尉》(1925—1927),托·斯·艾略特也写出《荒原》(1922)。众多大诗人在长诗写作范式方面这种不约而同的尝试应引起我们的关注和思索,而且,长诗体裁自身的这一变化也是与世界范围内现代派诗歌的生成密切相关的,理解了这一点,便不难理解茨维塔耶娃的《终结之诗》在世界诗歌发展史中显明的“路标转换”意味,而在整个俄语诗歌的发展过程中,茨维塔耶娃和她那个时代的许多大诗人一样,也是从古典向现代转向过程中的“里程碑”。
茨维塔耶娃的一生构成了二十世纪俄国诗人悲剧命运的一个象征。茨维塔耶娃的一生,是饱经磨难的一生:她很早就失去父母;她成为一位成熟诗人之时,恰逢俄国革命爆发,她的生活一落千丈,丈夫失踪,小女儿饿死,孤女寡母相依为命;她“俄罗斯之后”的流亡生活持续长达十七年,其间始终居无定所,在极度的贫困中度日;返回苏联后,她和她的家人又无一例外地遭遇厄运……她似乎在用她真实的生活际遇,图解她自己给出的一个关于诗人和诗歌创作的定义:诗人就是犹太人,就是永远被逐的人;写诗就是殉道,就是一种受难的方式。
倾情朗诵:黑龙江大学俄语学院党委书记 黄东晶教授
八月是菊花
[俄]茨维塔耶娃 著 刘文飞 译
八月是菊花,
八月是星辰,
八月是葡萄串,
是赤褐色的
花楸果——八月!
八月,你像孩子玩耍,
玩耍沉重可爱的苹果,
玩耍你帝国的苹果。
像用手掌抚摸胸口,
你用你帝国的名称
抚摸胸口,奥古斯都!
迟到亲吻的月份,
迟到玫瑰和月份,
迟到闪电的月份!
流星雨的八月!
流星雨的月份!
《茨维塔耶娃诗选》收入三百余首诗,约占女诗人诗歌创作总量的三分之一,涵盖她的诗歌创作的不同阶段,大体上能给出茨维塔耶娃诗歌创作的全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