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能在这个俗女身上看到自己?
今天这部剧,想送给很多人。
或许你正顶着一个体面的头衔,做着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
实际上要解决的尽是些鸡毛蒜皮的糟心事。
工作群里不分时间地点,随时可能发来消息。
时不时还要制造点让你搞不清自己职位的繁杂工作。
或许你正拥有着一份稳定而又普通的感情。
相处几年的他/她,如今比起伴侣,更像是睡在一起的室友。
即便明知多巴胺已消退,两个人会在一起仅仅是因为习惯大于感情。
没有下一个想交往的对象,就也继续凑合。
或许你正体验着一座大城市的繁华与机遇。
然而留在这里的成本,是要靠每月小心翼翼地算计。
每每看到账单上勉强平衡的开销与收入,都能让你忍不住皱起眉头。
当你以为自己的生活或工作只是平凡了些,还没有到糟心的地步;
当你深知自己心里有拧巴有痛苦,却还视而不见地为它们遮上平凡的铺盖;
你却不知,你一步步走向的,或许正是那个你曾避而不见的、俗气的自己。
而这,就是今天我们要说的——
剧里的女主陈嘉玲(谢盈萱饰),出生在台南淳朴的乡下,打拼在台北。
论事业,她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听的职位——董事长特助。
但实际上就是一对一解决家长里短,24小时随叫随到的保姆。
正经的活儿没多少,每天尽游走在老板夫妇间修补善后。
心里分明全是“这种事为什么要我做”的丧气,还要微笑迎接每一个指示。
论感情,她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格的男室友——江显荣(温升豪饰)。
同居三年多,感情逐渐走向君子之交淡如水。
因为生理期不用交公粮,明明暗爽还要装作照顾对方,体贴地深表遗憾。
▲前一秒欲火焚身,后一秒若无其事。
打着出征旗号来到台北的她,转眼即将40岁。
人生最为重要的两项代表作——事业和感情,却都是不上不下一般般的状态。
作为城市的追随者,陈嘉玲这样的人物,只能说是乏善可陈的平凡。
可有的人会觉得,这种平凡积攒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被视作是俗气。
就像百度百科上关于俗的词条解释,也是将“大众的”这一选项排在了前面。
但事实上,因为世故而让人产生的厌恶,才应该是培养出俗气的关键。
什么是世故?
在陈嘉玲身上,你可以把它理解成被社会调教太久,自以为是却又缺乏善良的伪成熟。
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她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情,想看看会接受老公不爱洗澡的新娘是什么样。
结果新娘年轻漂亮有才气,自找了个没趣。
面子挂不住的嘉玲,转头就封了个1万2的大红包强调自己大度。
想通过这样的弥补,来彰显自己的成熟。
可后来,酒桌上的她撑不过几杯就迅速露馅。
起因是未婚大龄单身女被同学不停地催婚催育。
三分装傻,七分逃避,成功地把自己灌醉。
发起酒疯来抱着不认识的新娘卖萌、告白,拉都拉不开。
同学送她上出租车后,背后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虽然已经成为别人眼里无趣又可怜的俗女,但此时的嘉玲,还是可以隐匿在社会的人潮里,做一名自以为合格的“社会人”。
俗而不自知,是以陈嘉玲为代表的一种人生状态。
如果以这种状态过完一生,至少自己活得也不会有任何不自在。
但前提是,那必须得是一直都不自知。
因为一旦人生受挫,俗气在身上撕开了一道口子,就再没有那么容易忽视了。
不知是受到了前男友婚礼的刺激,还是被同学的催婚理由打动,喝醉酒的陈嘉玲回到家,和男友江显荣求婚了。
初衷本是大龄女妥协社会潮流,结婚安稳过日子。
可婚前强势婆婆的突然介入,让她感到愈发的不自在。
自作主张帮忙选婚纱、装新房 ,干涉她的工作,甚至逼着她学瑜珈、学做菜、改变造型。
未来婆婆正在从生活细节乃至事业规划上,对她进行着大改造。
这番改造,打破了她原本生活的平衡,让她在怀疑自我时,不小心看到了自己俗女的一面。
发现这一事实后,陈嘉玲迅速陷入了苦闷。
而这也是每个俗女在俗而自知的那一刻,都会出现的应激反应。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小时候,谁都觉得自己的未来闪闪发光。
纵使起点是平凡的成长,但也更愿意相信成名在望,以后一定会很风光。
即便长大了,进入推崇精英文化的社会,大多数人也都不曾动摇地相信:
自己可以成为很多人中最重要的那个,平凡乃至俗气的人生不应该属于自己。
所以面对已经出现的俗气的一面,心理上才不愿意承认,才会跟俗气的自己较劲。
而很多纠结、痛苦和错误,就是这么来的。
就像剧里的陈嘉玲,晚上伴着江显荣的鼾声,给自己出了道难解的选择题:
是选择在名为婚姻和事业的双重保障下,做个心有不快但还是要微笑接受的俗女,骗自己看不到,并且要一直被骗下去;
还是选择觉醒,承担不知道会来自多少人的苛责与不解也要推翻一切,重新开始。
已经快40岁的她,既不想心甘情愿地选择前者,又更加对后者的未知感到不安。
在这两个都不完美的选项中,她陷入了连续好几晚的失眠。
发现自己俗气的一面是纠结的。
对于陈嘉玲来说,这纠结引发的是闷闷不乐的失眠。
而对《东京女子图鉴》里的绫来说,这纠结引发的,则是足以否定过往一切努力的痛苦。
同是小镇姑娘来到大城市,不同的是东京俗女绫,不仅事业上打怪升级,居住的地段和枕旁的男人也在不断进阶。
从富二代到已婚男,再到体面的成功人士,感情当作博彩事业,让幸运的绫一步步过上了优越的生活。
而遇见优越感爆棚的港区(日本聚集着诸多外国大使馆、国际气氛浓厚的地区)男之前,绫是只顾埋头向上的俗女;
赌徒心态,欲壑难填,这是属于绫的世故。
遇见港区男之后,让她体会到了俗而自知的纠结和无力。
只因这个男人明确地点破了绫作为俗女的最后那一点自尊。
他仿佛施舍般说,自己出身港区,不会和港区外的女人结婚,但他们可以在他婚后以情人的关系往来。
出身决定天花板,这就是绫曾经向往着的东京的真相。
而在这一颠覆了美好幻想的真相面前,她不得已停下脚步,审视过往的自己。
对成年人来说,痛苦往往并不是事先张扬的情绪宣泄。
他们只会在自己曾经最执着的事情上,放弃执著,继而陷入麻木的状态。
一如那时的绫一般。
痛苦的时刻需要分担,这是大多数安慰者的口头禅。
可事实是,别人并没有你的那种伤口。
因为伤口不在他身上,他真的不痛就是不痛。
所以除了你以外,别人也并没有办法完全做出你想要的回应。
《俗女养成记》里,陈嘉玲对着亲弟弟倾诉过。
这倾诉不仅有对老板和男友的吐槽,更有为俗女陈嘉玲的辩解。
但弟弟除了劝她想开,并没有缓解她的纠结和不安。
而绫,唯一一次和人提起自己表面不漏痕迹的痛苦,得到的也全是相反的答案。
她想知道身处东京的她下一步该怎么做,被倾诉的那个人却劝她赶紧逃离东京。
在这个答案中,她也只能苦涩一笑。
这就是面对俗气的自己而带来的纠结,很容易就让人陷入无法动弹的无奈。
为了解决这种纠结,我们能做的,不是寄托于他人,而是只有与自己和解。
但如人生受挫才能发现自己俗气的一面一样,想要达到这番和解,也需要消耗不小的能量。
回到老家的陈嘉玲,虽然已经在那道选择题中做出了选择——辞职加分手,但她内心那股对未来的焦虑不安却并没有消散。
一直到经历了从小疼爱自己的阿嬷去世,让她在回忆有关阿嬷的过去时,想起了这么一段话:
虽然阿嬷每天都在念你没嫁, 实在说起来,阿嬷有时候也很羡慕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我记得我小时候,我爸妈都叫我阿月阿月,我朋友叫我月英。
嫁给你阿公后,我的名字却变成陈李月英。
外面的人都叫我陈太太,也有人叫陈妈妈。
家里面他们叫我妈妈,你们叫我阿嬷。
我也好久没听到,我自己的名字了。
阿嬷口中羡慕的,仅仅是那个没有嫁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她吗?
并不是。
过去的她,受困于世故的环境,虽然在很多事情上有选择的权利,却并未具有影响自己生活的积极性。
没有反省,没有自觉、自爱、自重,即使有勇气付诸行动,也无法承担所有结果的责任。
虽然能顺应周遭的生活模式、巧妙地处理问题,但自己却对生活的周遭没有强大的热情,没有真正的谦逊,缺少独创性,只有模仿。
日本作家太宰治在《女生徒》中写到的,就是她那时的状态。
社会的世故能屏蔽吗?
在只有靠参与到社会里才能生存的今天,显然不能。
但她能做的,是在尽可能做回有热情的自己的同时,接纳身体里俗气的那个自己。
真正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让陈嘉玲逐渐找回了生活的平静。
从台北回到家乡,用所有存款买下了童年记忆里闹鬼的房子。
她打算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重新开始。
或许你会认为故事到这落回平平淡淡很俗套,远没有重回都市打拼、反转人生来的激荡。
我却认为,这样的俗套并没有什么不好。
回到老家的陈嘉玲,正在一点点恢复元气。
承认自己平凡的落俗不是做不好事情的借口。
她在感到解脱的同时,以独立的自己继续努力着。
再说到东京的绫,她也曾回到过自己的家乡。
在偶遇的中学老师面前,她不再小心翼翼地维持精致的妆面,默不作声地难过。
而是用一场完全不在意别人眼光的哭泣,跟俗气的自己和解。
在这之后,她秉持着从哪里逃跑就要回到哪里去的人生信念,又重新回到了东京。
保持欲望,愿赌服输,俗女仍旧继续寻找着能容纳当下自己的幸福生活,也尽可能去尝试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而这一次,懂得关照自己的她有了更多的底气与勇气。
或许回顾下来,你还是会觉得好像一开始就俗而不自知也挺好,至少人生不曾有过太多困扰。
但我却觉得,只有发现过,经历过,挣扎过,感受过,也接受过,人生才会有足够的力量,去体验那些不俗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