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旧事 --暗中借种
第二十章 织茧（中）
接上回
1999年年末的时候，程大发才回到家里。牛晓慧很温情地询问他的奔波、关心他的辛苦……程大发心里美滋滋，拿过皮包，把挣来的钱都交给了牛晓慧，让她存上。牛晓慧在程大发的脸上深深一吻。可是，上了床，程大发却硬不起来了。多种心理，造成了他的阳痿。
程大发是县里有名的“程一刀”程泉库的大儿子。
程泉库有一门儿祖传的“手艺”，那就是杀牛、杀马、杀猪，且都是一刀毙命，所以得了“程一刀”这个外号。
“程一刀”有四个姐姐、两个妹妹，他是家里唯一的“香火”，祖上留下的资财全部给了他。可是，到他成家之后，也是连续生了四个女儿。后来，他和妻子就去乡里“黄半仙”家中求神，又在家里供了“送子娘娘”，也不杀牛杀马了，而是改行做了兽医。当然，劁猪的营生还继续。“程一刀”在家中一直烧香拜佛，一心求子。一年之后，“程一刀”还真有了儿子，也就是这个属马的程大发。过了几年，“程一刀”的媳妇又怀孕了，生下了另一个属猪的小儿子程少发。
不过，程大发结婚之后，多年不育。程少发结婚之后苦耕不辍，却也是“颗粒无收”。
“程一刀”心里着急抱孙子，就对大发和少发说：“你哥俩谁先让我抱孙子，家中的财产就全都给谁！”
“程一刀”家里有不少存款，也有很多房屋和牛马等固定资产。但生孩子可不是比力气的事儿！大发、少发真的是心有余而“育”不足。多年来，不但没有儿子，就连一个女儿也没有。可是，哥俩对父亲的财产却一直惦记着。
他俩都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还真不是女方的事儿。程大发心情一落千丈！但为了得到父亲的资产，他还是盼望有个儿子。
人在愁闷的时候，有时就会把心事倾诉给别人，以为这样会减少痛苦。喝酒的时候，程大发也把自己的事情和一起倒卖粮食的几个同行说了。当时就有人开玩笑说：“不行就借种！”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程大发觉得这还真是个办法。
牛晓慧以为程大发经常不在家是出去做买卖了，没想到这是程大发故意给她创造的机会，也是给自己的“机会”。
结婚之后，牛晓慧不是不想要孩子，可两年多了，就是没怀上。她对别人说自己暂时不想要，这都是不得已的说辞。如今怀孕了，她高兴，程大发也开心。虽然他俩都知道这孩子的来历，却彼此都装作不知。
待到第二年八月，牛晓慧的儿子出生了。程大发开心极了，给儿子取名叫做程全，意思是什么都全了。牛晓慧心里很清楚能有这个孩子是周鑫的“成全”。
纸是包不住火的。小城里的风言风语，周华也渐渐听到了一些。
一开始，周华不相信，以为周鑫只爱自己一个女人。周华琢磨着，牛晓慧的身材、相貌、品味……方方面面都没自己好，虽说牛晓慧年轻，但也只比自己小三岁，周鑫怎么会喜欢她呢？
事情的暴露源自一条信息。
周鑫在手机里把牛晓慧称作“体委”，以为这样就能保密。
星期天下午在家，周鑫跟着刘文俊在客厅里面靠近阳台的位置练习书法，手机放到了挂在门口衣架上的上衣兜里。当他手机短信声音提示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周睿怕打扰他们，就拿出来递给了母亲周华。
周华本来是不查看周鑫手机的，认为那样很不礼貌。并且，她觉得周鑫不会有什么隐瞒的事情和秘密，所以就看了一眼。见是“体委”的信息，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或是原来单位的同事找他有事，就打开看。
只见信息内容是“又想你了，咱儿子快一岁了，越来越像你，聪明懂事。晚上老地方，明月楼见。爱你！”
难道传言是真的！？周华立即把信息删除掉！
本来打算留刘文俊在家里吃晚饭的，但周华说：“文哥，今天不留你在家吃饭了，明晚你把常彪、李克还有常龙找来，去'醉仙居’，武馆的事情还得商量。”
“武馆怎么啦？”周鑫问道。
“不用你操心了！”周华冷冷地说。
刘文俊问道：“周华，是不是打算让常龙来武馆当教练？”
“嗯！”周华说，“明晚再说！”
刘文俊见周华不太开心的样子，没再多问，寒暄了几句就回去了。
周睿也觉得母亲今天不太高兴。
周华对周睿说：“小睿，今晚去你姥爷家吃饭吧，我和你爸有事儿。”
周睿没说话，但觉得母亲一定有什么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
周鑫也莫名其妙。
一家人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
将近下午五点了，周华说：“小睿，你去吧，我和你爸得出去一下。”
周睿走了之后，周鑫问道：“啥事儿啊？”
周华说：“请你吃饭！”
“干啥啊，请我吃饭？”周鑫笑着，“啥纪念日？”
“嗯！”周华不看他，说着，“难忘的纪念日！”
“我咋不记得！”
“去了就知道了！”
“去哪儿啊？”
“'明月楼’！”
周鑫一听“明月楼”，感觉是有事了！
周华选了一个单间，也不问周鑫，点了两个菜。
周鑫觉得气氛凝重。等上完菜，问周华：“喝酒？”
“服务员，来一瓶白酒！”周华声音依然很冷。
周鑫心里发毛，感觉不妙！
酒拿来了，周鑫小心地说：“吃饭吧。”
“等一会儿，你俩一起吃！”
难道是周华约了牛晓慧？于是试探着问道：“我和谁一起吃啊？”
“你儿子他妈！”
周鑫一下子脸色煞白、大脑缺氧！随即明白了今天周华为什么要来这里。本想准备什么辩解的话，可心里乱的很。
牛晓慧依然穿着时髦，一进门，看见了周华和周鑫，顿时不知所措。
周华大声说：“牛晓慧，过来坐吧！”
牛晓慧心里砰砰跳，但还是走了过来，尴尬地坐下。
周鑫也是心跳加速，心绪不宁。
“孩子快一岁了？”周华不冷不热地问道。
牛晓慧满脸涨红，低着头不敢说话。
“'聪明懂事’像他？”周华苦笑一下，下巴指着周鑫。
周鑫也涨红着脸低着头。
不用再说什么了，周华终于知道传言不虚！于是站起身，冷眼看着他俩：“千禧年，老地方，老情人，你俩慢慢聊吧，不打扰！”
周鑫和牛晓慧不敢正视周华，依然是低着头，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周华出了“明月楼”的大门。
过了好长时间，周鑫和牛晓慧才苦着脸互相对望着，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4
多豪一直没有学习摔跤、武术和唱歌。因为马莉莎怕儿子吃苦受累。常龙也劝说马莉莎让儿子学点儿什么，马莉莎说：“咱儿子还小，等大了再说！”常龙也没办法。
2001年，多豪上小学的时候，有时候作业写不完，马莉莎就让来家里串门的赵如君或是林巧儿帮着写，有时候家里没人来，马莉莎就打电话把周睿找来，说是给多豪辅导作业，其实是让周睿帮着写作业。常龙劝说马莉莎让孩子自己多学习，马莉莎就说：“孩子那么小，我可怕累坏喽！常龙，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小！小！小！”常龙“嘿嘿”笑，“小你还让他七岁上学？”
“咱儿子不是聪明吗！”
“嗯！聪明！”常龙心说“你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但没再说，没心情和她生气。
马莉莎爱吃，多豪也爱吃。因为常龙在家里不做猪肉，马莉莎就经常偷偷给多豪买火腿肠吃。他胖胖的身体、肥嘟嘟的脸，两只眼睛都被挤成了两条缝。
因为太过肥胖，上体育课跑步的时候，多豪频率慢，体育老师为了让他增加锻炼，就让他跟在队伍的后面跑。
有一次，多豪上体育课的时候，把裤子弄湿了。他没敢和老师说，独自跑到麻将馆去找母亲。马莉莎见了，心疼地问道：“儿子！谁给你整湿的！？”
“老师让我跟同学后面跑步，我跑不动。”
“老师罚你啦！？”
多豪拿起马莉莎旁边凳子上的火腿肠吃着，不吭声。
马莉莎把麻将一摔，起身拉着多豪奔向学校。
看到操场上的体育老师，马莉莎走过去，喊道：“孩子跑不动就别让跑了呗！干啥还罚我家孩子啊！”
“这不也是让孩子锻炼锻炼吗。”老师看着多豪，“再说也没罚他啊。”
“锻炼？让我家儿子跟在后面跑，像个尾巴似的，你这不磕碜我家孩子呢吗！？”
老师无奈，没说话。
马莉莎还是不饶人的语气：“跑不动还罚，都给孩子整尿裤兜子啦！”
“没罚啊？”老师莫名其妙。
“儿子！你说！”马莉莎拉过多豪，“罚没罚你？”
多豪心虚了，低着头。
老师说：“多豪，好孩子，不说谎，告诉老师到底怎么回事儿？要诚实。”
多豪羞红着脸：“去尿尿，裤腰带拉绳系死了，小鸡鸡没拿出来，没憋住。”
马莉莎脸色也红了，拽过多豪，向他屁股踢了两脚：“死孩子！”说着转身就走。
晚上，马莉莎等常龙回来做饭。比往常时间过去半个小时了，还不见常龙回来，多豪就喊“饿”。马莉莎说：“那你先去你爷饭店吃点儿东西！”多豪跑了出去。
常龙进屋的时候，带回来一个腰挂式小录放机。马莉莎看着精致的录放机，问：“常龙？新买的？”
“嗯。”常龙去厨房做饭。
马莉莎又问：“给谁买的？”
“多俊！”
“啥！？”马莉莎大声问道,“干啥给他买啊？”
“这不要上小学三年学英语了吗。”
马莉莎“哼”了一声，把录放机往沙发上一扔，说：“我去打麻将！”
常龙听出了马莉莎不高兴的语气，就没说话。
多豪回来的时候，抱个大西瓜。
常龙问他：“哪儿整的？”
“我爷给的。”
“吃饭吧。”
“在我爷饭店吃完了。”
“那去写作业。”
多豪没听见一样，打开了电视机。
常龙一个人默默吃着饭。
晚上十点多，马莉莎回来了。
“正好渴了！”看见西瓜，马莉莎高兴地说，“常龙，你买的？”
“多豪在他爷那儿抱回来的。”常龙准备休息了。
马莉莎一听，问多豪：“儿子，你爷给你的？”
多豪揉着眼睛“嗯”着。
“还给谁了？”
“没有，就我多俊哥在那儿。”
“他也拿一个？”
“没拿，他拿苹果走了。”
马莉莎不开心：“给我儿子一个破西瓜，给他苹果！哼！”
常龙大声说道：“睡觉吧！”
马莉莎还磨叨着：“偏向！”
“你不是喜欢吃西瓜吗！？”
“这老大一个大西瓜！让我儿子自己抱回来？”
“不就这几步道儿吗！？都七八岁了，抱不动？”
“儿子！”马莉莎喊着，“是你要的西瓜？”
多豪“嗯”着，说道：“我说你喜欢吃，我爷就让我抱一个”
“那多俊拿多少苹果？”马莉莎追问。
“两个。”多豪懒洋洋地说。
马莉莎不吱声了。
“没事儿闲的！”常龙生气。
“就是偏向！”马莉莎就是不开心，“他家车也有了，多好！”
常龙说：“不是跟你说了吗，那是人家老丈人给买的！”
“谁都会说！”马莉莎嘟囔着，“那钢琴谁买的？”
“钢琴是人家自己挣的！”
“有钱就是好啊。”
常龙吼道：“你有完没完！？”
马莉莎还是觉得不舒服，说：“老儿子大孙子，都让他家占全了。”
常龙站起来，问道：“西瓜你吃不吃？”
“不吃！”马莉莎一扭脸，不去看那西瓜。
“不吃好！”常龙过去一个劈掌，把西瓜拍碎，然后摔门而出。
夜色里，常龙独自在武馆的操场上打着拳，心里很别扭。当年的“龙哥”没了，感觉自己一事无成。是该好好琢磨怎么挣钱了！
作者简介
闲倚天边，本名张涛，1965年农历八月十五出生。大庆油田有限责任公司员工。喜好古典诗词曲赋、传统武术、建筑雕刻、硬笔书法……秉持“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理念，同道为友，共同进步。
许我一寸光阴，还您深度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