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剑气

第一幕  才显垂髫

人物：

谢道韫、谢朗（表哥）、谢安（叔父）、谢石（叔父）

雪日家庭集会，谢家子弟正围坐在火炉旁谈诗论文。谢道韫时年七岁。

旁白 道韫以一女子而有林下风气，足见其为女中名士。

谢安 （望着窗外骤然密集的风雪，又回头望着围坐的晚辈们）白雪纷纷何所似？

谢朗 （托腮冥思）空中撒盐——差可拟。

谢安（抚须）尚可。

谢道韫 （从容起身，缓缓言）未若柳絮因风起。

谢安（朗声大笑）奇哉！善哉！

众人大笑，饮酒。

天色将晚，众人下，独留谢安和谢石于炉旁下棋。

谢石（拱手作揖）愚弟不才，安见以柳絮拟白雪即妙，以盐拟则仅尚可？

谢安（拂袖举棋）雪，以其粉白莹散而下，胡儿近取譬，以撒盐空中拟之，亦差可言矣。然取柳絮可明时雪骤之景，“因风起”亦指其漫舞之态。以此较之，雪花柳絮，可谓异迹而同趣矣。如此再看撒盐之譬，则未免有促见肘之诮矣。

谢石 （抚掌）柳絮之譬果真妙哉！

谢安（落子轻叹）惟恐奇才没于闺中也。

第一幕完，谢安、谢石下。

第二幕  天壤王郎

人物：

谢道韫、王凝之（丈夫）、谢安（叔父）

王凝之书房内，谢道韫立于正在写信的丈夫王凝之旁。

谢道韫 汝方书何？此似不雅之辞。

王凝之（神色不悦） 吾方与恩*书，勿复为烦。

（*注 恩即孙恩）

谢道韫  （皱眉）汝何友孙恩？其非善类，愿君勿与通也。

王凝之 此吾自择，吾以为善。

谢道韫 汝何以都不复进？恩品行不端，若仍与通，必招祸端。

王凝之（掷笔）汝一介妇，不知凡事，何以扰我？若真者反，我将借鬼兵灭之！

谢道韫在恼怒中夺门而出，下。王凝之亦下。

谢家宅府中。

谢道韫归家，状极不悦。

谢道韫 （气愤，语气激烈）我何能与此人白头偕矣！

谢安 （不解）王郎，逸少之子，人才亦不恶，汝何以恨乃尔？

谢道韫（恼怒）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吾常谏之不果，是必致祸！

第三幕  素手执剑

人物：

谢道韫、王凝之（丈夫）、孙恩

孙恩率领的大批叛军兵临会稽城下。城内的最高长官会稽内史王凝之不但没有立刻组织防御，反而开始祭拜神明。

王凝之（祭祀完毕）吾已请大道，许鬼兵相助，贼自破矣。

话音方落，叛军已经攻破城门守卫，冲入王家府邸。王凝之被叛军枭首，他和谢道韫的儿女们也没能逃过一劫。城内顿时悲戚哭叫声不绝于耳。

谢道韫提起刀剑，怀抱三岁的外孙刘涛，率领家眷向敌军冲杀去，斩杀五六个敌人后终被俘虏。

孙恩 此谢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知名者谢道韫乎？

谢道韫 叛贼无礼！何以呼吾父名！

孙恩 何尚狂至此！汝岂不畏我杀尔之孙耶？

谢道韫（怒目而视）事在王门，何关他族？必其如此，宁先杀我!

孙恩（大笑）已被擒犹傲然若此，果不负女中豪杰之名！（挥手招呼部下）为之解索，使其行矣。

谢道韫 吾未尝见此之辱，若欲杀则杀！

孙恩 余素爱才者，不使一女枉死。况我不欲谢家亡，请汝去矣。

旁白 人至是始知，执笔素手，亦可执剑。

第四幕  清流雅望

人物：

谢道韫

一山野小屋边倚着一位鬓角斑白的女子，她正向绵延叠翠的山峦深处凝望，目光中似有几分失落和怅惘。

谢道韫（念白）

遥望山上松，隆冬不能凋。

愿想游不憩，瞻彼万仞条。

腾跃未能升，顿足俟王乔。

时哉不我与，大运所飘遥。

（长叹一口气，转身回到小屋内）

旁白瞻察言气，使人心形俱服。

当时咏雪句，谁能出其右。

雅人有深致，锦心而绣口。

清灵通透，风神疏朗，风骨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