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恕我，好吗 ？

房门紧锁，镜子模糊（组诗）

半颗心

是的，我的心

只有半颗，另外半颗

多年前种了十万亩玫瑰

那昙花一现的火焰

献给了足够的虚无，和

哭泣

一切都在开始，也在结束

人间到处都是碎屑

而我早已厌倦于夏季

这是我的悲哀

突然的空寂让人措手不及，我不知道

该捧献一个怎样的自己

我来过的窗口

你久已不在那里

不笑也不泣

像蝴蝶一样，作一次密谈

但如果可以有变幻的颜色

把我望进去，我情愿

重新走进风里

不笑也不泣，不发出任何声响

过路的人一眼又一眼

我几乎被看穿。而你

离我多远

你想何时离开就何时离开

无论天气好坏，我一定

忍住体内的伤寒

把那些花落，水流，草木低语

一一指给你看

倾 诉

是不是可以说出来

有一刹那，所有的云至高无上

所有的风都旋转着翅膀

飞鸟掠过的影子

也藏在悬空的雨丝里

这里有块小小的花园

一环蔷薇伸开四肢，抚摸

刷白的墙

在这新生的枝叶下

当夏天战栗的花粉

被一身轻快的蝉缓缓炙燃

告诉我，在这偌大的人间

那个新鲜的早晨

那朵永不凋谢的花，它们

是否责怪我一直在用沉重的字眼

描述生活

没有结尾

一直相信命运，命运就是注定

我并没有完全失望

而是看见过一堵墙，就在今天下午

墙上贴着新的符号

阵风刮起，一条小路

被打碎

我结束于一首诗，一首

没有结尾的诗

沮丧是真实的

痛苦也是，白昼似深渊

又像垂死的地狱，我

几乎跪在地上

哭泣吗？我也不想

宽恕我，好吗

死一般的沉默正在来临

那么，在比夜还黑的夜里

有没有一扇窗

有没有一盏灯，和

踮着脚尖的等待

原 谅

你原谅那个在书店门前偷走你电动车的人了吗

你原谅那个故意给你的裙子上甩墨水的坏小孩了吗

还有你下乡路上咬伤你的那只大黄狗

春天来了，花儿都准备要开了

你看：池塘里那条不会游泳的鱼

也把尾巴摆来摆去

广场上的藤椅就在昨晚亮了许多

一定有几对情侣的香吻停在上面了

此刻，你把目光使劲伸出窗外

想什么呢？那个一下班就去打麻将

不帮你做家务的人，你还是唤他亲爱的

去年冬天蜷缩在电信局台阶上的那个穿单衣的婆婆

你还在惦念着她，是吗？

房门紧锁，镜子模糊

这个夏天的末尾

我在诗里找船

找飞鸟，太阳，闪电

和玫瑰的心形叶

大风过后，树上浮起白色羽毛

有些声音好像案头的盐粒

虚空的帘子掀开你的疑惑

许多美好的事物刚刚出现

又很快消失

熄灭了吗？巨大的黑夜

那盏无光的灯呢

不，夜正离去

大街上的晨曲轻轻飘起

热情而朦胧的微风

从半掩的窗口吹进来

一切似乎可以改变

寒霜可以称作火焰

白发就是银色的光线，甚至

房门紧锁，镜子模糊

也是理所当然

窗外皑雪茫茫

坐下来，菜单被打开

说吧！说什么都可以

按悲喜依次抚摸生活

说聚散别走漏谜底

不可信！心中只有一颗蜡制的心

和另一个冬天的满天飞絮

这也是午后，窗外皑雪茫茫

没有根，没有果实

也没有一首可供缅怀的曲子，甚至那么多

房前屋后的喃喃碎语，从不曾把你

一寸一寸喊出来

有时，我想握握你的手

沿过去的，悄然改变的

和正在失去的

我想重新睁开眼睛

想看见淋漓尽致的东西

和比风更具体的事物，包括去年

七月的背后

密 谈

像蝴蝶一样，作一次密谈

但如果可以有变幻的颜色

把我望进去，我情愿

重新跌倒一次

不笑也不泣，不发出任何声响

过路的人一眼又一眼

我几乎被看穿。而你

离我多远

你想何时离开就何时离开

无论天气好坏，我一定尽心竭力

把那些花落，水流，草木低语

一一指给你看

马瑞云，女，80后。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飞天》《诗歌月刊》《星星》《西北军事文学》等刊物。曾获第二十二届“东丽杯”全国鲁藜诗歌奖，第五届甘肃黄河文学奖，第四届马家窑文艺奖等多种奖项。出版诗集《时光倒流的河》，现供职于陇西县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