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清水河:清水河窑洞
本文作者:任平
当我踏进清水河这片热土,闻名遐迩的窑洞尽显在眼前,她不再是原有的土窑洞或清一色石头砌的窑洞。能工巧匠们在石头面上贴上瓷砖、上好彩色涂料,精加工后的窑洞更是别具一格。现在她虽然不是城镇的主要建筑物,却也不失窑洞原有的风采,远远望去一排排整齐的窑洞绚丽多彩,与整个城镇林立的楼房竞相争艳。
现在的窑洞
我离开清水河时居民们绝大多数还住在窑洞里,我同样也是从窑洞里走出去的,但是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与窑洞结下了永远不能忘怀的情缘,窑洞永远是根基,永远是思念。我对她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因为我生在窑洞,长在窑洞,她孕育了我,她养育了我,我在窑洞这盘土炕上度过童年,走过青年,伴我到成年,直至1985年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曾经居住了26年的窑洞。
听父亲讲我们家刚到清水河住不惯窑洞,租住了一间平房,这间房子是房东用来做储物的,被父亲精心修整变得有模有样,但住进去才知道这间房子冬不挡寒夏不遮日,看到别人住在窑洞里冬暖夏凉过得很舒适,父亲不住窑洞的最后一道防线不攻自破了。我们家终于搬进了窑洞,从太平庄到三排窑,最后到花园巷,一住就是40多年。
旧时的窑洞
我出生在太平庄机械厂附近的窑洞里。听母亲讲我出生在三年困难时期,那三年我国物资极度匮乏,我们一家九口人(当时我大爷的两个男孩由我父亲抚养)解决温饱就成了头等大事,我的出生更是雪上加霜。母亲因常年劳累,食不果腹,身体非常虚弱,便请来姥姥照顾七个孩子的生活起居,夜间只能在原本十分拥挤的窑洞里搭建临时床位。我就在这间窑洞那盘土炕上吸吮着母亲干瘪的乳头,喝着米面糊糊慢慢长大。
等我记事时就搬到了三排窑,我们住的是三排窑最后一排,窑顶就是过往车辆的道路,每天从清晨到傍晚窑顶过往无数辆汽车、牛车、毛驴车,直到今天三排窑仍然完好无损,足以证明窑洞的坚固性。三排窑一排窑洞共17间,我们住的是一东一西各一间。两间窑洞的距离紧密牵系着父母、姊妹间的感情,我也在这两间窑洞之间茁壮成长直到上学。
1973年下半年我们家搬到了花园巷,这里比以前居住的窑洞条件优越了许多,独门独院,三间石砌的大窑洞一进两开,里面既宽敞又明亮,我们再也不用一家人拥挤在一盘大炕上。每逢春节、六一儿童节,父亲都要在窑洞灯光下为我们姊妹6人赶做新衣服,把我们每个人打扮得漂漂亮亮。母亲一年四季都在窑洞昏暗的光线下为我们一针一线缝补衣服,至今记忆犹新。平日里父亲总是盘坐在热炕头上利用茶余饭后时间给我们讲故事,或者给予我们谆谆教诲。有的时候父亲要处理单位的事情,我们都会知趣地退到另一间窑洞里,并轻轻地把门带上。
花园巷过年时的窑洞
每逢过年的时候,我们都会把窑洞装扮得喜气洋洋。首先要把窑洞从里到外清扫一遍,再把窑洞墙面粉刷得漂白漂白,就连取暖的地老虎也要用红胶泥(当地的一种红色粘土)抹得通红通红,还要在圆拱形的窗口上糊上好看的窗花,每间窑洞外面都要挂上父亲亲自制作的灯笼,有走马灯、西瓜灯等。大年三十院里还要垒上一个大旺火,窑洞里面我们一家八口人围坐在炕桌旁吃年夜饭,其乐融融,难以忘怀,这时候父母都要为我们子女送上美好的祝愿。
2004年,怀着对窑洞的无限思念,80岁高龄的父亲在我和大姐、三姐的陪同下携母亲一同回到清水河,当时二姐仍居住在清水河窑洞里,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清水河美食。入夜我们与父亲、母亲睡在窑洞热炕头上,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这次返乡,父亲重游了他曾经居住过的窑洞,还有他曾经生活了50年的河山,看望了他曾经的左邻右舍。当时我们居住过的花园巷窑洞已经出售多年,父亲返回故居窑洞足足坐了一个小时,把三间窑洞摸了又摸看了又看,1976年这间窑洞经过6.3级地震留下的伤痕清晰可见,父亲驻足观望,并自言自语地说:“还是窑房吃年代啊!”父亲当时在呼市已居住100多平米的楼房,可想父亲对窑洞是何等的留恋。而今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家乡越来越眷恋,我思念住在窑洞里暖暖的情意。在梦里时常再现我在窑洞土炕上跑来跑去的情景,还有我在三排窑大院里的童年趣事。近几年,我每年都要回到故乡,吃了家乡的美味,看了家乡的河山,却没有住进让我难以忘怀的窑洞,是同学聚会让我住进渴望已久的窑洞,实现了我多年的夙愿。近年来,城镇居民居住的窑洞被林立的高楼大厦所取代,部分居民留存下来古朴低矮的窑洞已被包围在中间,但是辉煌了几百年的窑洞建筑群依然是清水河人的代表作,依然是清水河县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该文作者为内蒙古清水河人,1982年嫁到察右中旗,自此一直在这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