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吹皱了村庄,也吹皱了我的心!
“子午文苑”向您拜年啦!
GOOD LUCKY 2018
满脸皱纹的村庄
寒风瑟瑟的冬天里,寂寥无赖中突然想起我的村庄,我的村庄就是我的故乡——贾家沟!
30年前,年少的我为了梦想背叛了生活了15年的故乡,别离村庄和母亲的那天早上,我将娘的哭泣、牛犊的奔跑、狗的吠叫、羊的咩声、鸡的鸣唱以及故乡的音容笑貌全都装进一个蛇皮袋子,带上了长途汽车走进繁华的都市。后来,在许多孤寂的日子里,故乡和我一直在一起,故乡如同村口那棵比我爷爷年龄还大的柳树,站在我的身后为我遮风挡雨。在我的心目中,生我养我的那个小山村虽然不是很富裕,但却是殷实的,生气勃勃的......
亲人在世时我每年都回好几趟老家,每次回家虽然都有不同的感慨,但那时并不觉得故乡有多大的变化。后来母亲在大雪纷飞的冬天里去了比远方还远的远方后,每年的清明我都必须回家看一看梦中的爹娘;闻一闻旷野深处花的芬芳和泥土里散出的香味。今夏回家后,一进村口,我第一次觉得,故乡葱茏的田野依然美丽,土地依然肥沃,只是小山村空落落的,村里没有看见一边走一边摇着尾巴的牛,没有看见摇头晃脑、哼哼卿卿的猪,没有看见旁若无人的公鸡母鸡,更没有看见羊和狗,甚至连一只猫都没有见着。看见的只是满山一人高的嵩草和几只因惊吓而展翅飞奔的野鸡。
令我惊诧的是曾经生机勃勃的村庄在时光中坍塌成记忆。曾经夯实的窑洞被风雨侵蚀得歪歪扭扭,在我的记忆里,支撑村庄的是饱满的味道和多种不同的声音,是从静静的后半夜传来的第一声鸡啼到晨曦下的喧嚣。吃饱了的黄牛,磨着牙齿有条不紊地反刍着心事,慢条斯理地在院子里“哞哞”叫着;圈里的老母猪愤怒地哼哼着,呼唤着被父亲卖掉了的猪崽子;邻家的狗叫声表示有生人进了院子;跑了调的秦腔声从对面庄稼地里传出,在小山村上空萦绕;几个孩子为争夺玩具的嬉闹声清清甜甜。村庄的声音来自村人或村庄本身,如果你的血脉和村庄相连,就会听见村庄的轻言细语或粗声大气,这些细微的声音有的来自脚下的泥土、有的来自头顶的蓝天白云、日月星辰;有的来自每一棵庄稼、每一棵树、每一孔窑洞、每一个农具;就连门外的那一堆柴草,也用它那独特的声音在宣示它是村庄的一部分,村庄的声音是村庄的血液,更是脉博。有它的流动及跳跃才使古老的村庄面色红润、健康如初。如今,小山村的嘴巴堵上了,听不见村庄的呓语、言说、喊叫和歌唱,声音消失了,气味也就消失了,再也不会有昔日的喧闹,有的只是斑驳的砖瓦四处散落,还有那生锈的墙角蛛网密布,连唯一通往外界的一条小路也长上了厚厚的苔藓,那茂盛的野草和山花兀自疯长着,村庄的沉寂和破落让我这个背叛了故乡在外漂泊的游子压抑得有些不忍回忆......
早些年,母亲健在时,村庄里的气味仿佛是一个光环,在村庄上空攀升。每次回家我都觉得村庄的气味很独特,它和城市的气味工业的气味相去甚远,脚步还没跨进村庄,那熟悉的气味就扑面而来,它清甜里有着醇厚,扑实中有着回味。晚上躺在热腾腾的炕上和娘唠嗑到半夜也不觉得乏困,热腾腾的火炕比城市工棚里的电褥子不知温馨多少倍,虽然城市工棚里的电褥子也火热火热的,可热得让人急燥、让人烦闷。清早起来,满山村都是玉米秸秆和麦草燃烧的味道,那气味释放着土地的亲切和庄稼的可爱。到了中午,村庄的气味就饱和了,太阳热辣辣的气味,树叶绿萌萌的气味,还有娘炒的土豆丝,那诱人的色、香、味顿时让人垂涎欲滴,迫不及待地吃得满嘴生香有滋有味。正当我独享母亲为我做的美味佳肴时,老窑洞里散发出的土腥味和门前粪堆的发酵味也融进气味的大合唱。傍晚的气味最宁静最安详,从炕洞里冒出来温暖的气味袅袅而升,它们升到树梢上,又扑下来,扑向田野和大地,并相融合。
村庄的气味中最有分量的就是人的气味,这气味来自叔伯们一明一灭的旱烟锅,来自年轻小伙子的笑声,来自姑娘们腼腆的秀发和少妇成熟的胴体。村庄的气味是村庄的骨头和神经,惋惜的是这气味如今没了,鸡鸣犬吠的气味没有了,炊烟袅袅的气味也闻不见了,我突然发现消失的不光是小山村的气味,村庄的骨头和神经也已瘫痪成我的一声叹息......
站在时光的边缘,发现村庄老得满脸皱纹没了声音,少了气味,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剩下的只是几位白发大婶和驼背叔伯,还有那一颗颗果树上无人采摘的果子,村头的杨树下白发飘动,几位老人们安详地在暖日下的马扎上坐着,手里拿着牛九牌玩着时光、玩着岁月。他们就这样坐在醉人的夏风中,一任夏至、白露这样的时令随年轮飞逝。同时他们面向村庄唯一的小路期盼着,想象着......不知是期盼儿女们回家还是想象逝去的从前和难以忘怀的村庄!
在村庄不远的向阳坡地上,生长着一片坟茔,那是村庄里先人们的家。他们在村子里活过,也在每一片地里活过,他们伺弄过无数茬庄稼,无数茬庄稼在他们手里变成喂养我们的粮食。他们手持的镢头已经在岁月里锈蚀,光滑的镢把已经在光阴里腐朽。他们在每天的某一个时辰,一定遥望着村庄靠山的一孔孔低低矮矮的窑洞,他们的后人也时常跳过土墙向他们回望过。我在他们的坟前燃起黄纸,就是让他们知道自家的香火正在延续;又在坟头上压了一张黄纸,让他们知道身旁的那棵柳树又多了一圈年轮。
子午文苑
二月风
在村庄里我所见到的都是祖辈或父辈的老人,我问过他们,有的儿子儿媳在上海,有的姑娘女婿在北京,有的老人嫌城里太吵不习惯不愿进城,小村没有一个小伙或年轻人。年轻人都在天涯海角浪迹,都在异乡的怀抱里将自己的梦想和汗水、自豪以及自尊留在大城市的钢筋水泥里,捎回村庄的只是一张张花不出去的钞票和电话里的一句句问候。村庄正在一年年被简化,首先简化的是把泥泞小路变成水泥路,把老窑洞简化新农村,把小村庄简化成小城镇的影子,简化成能和现代城镇接轨的符号。故乡的村庄像一个初学者似的在模仿城市的篇章,只不过是村庄的这篇简化文章还没有做好,还需要在演算过程中一步一叩首地让身影在光波中起伏,最重要的是别剔除文章里的血和肉,如声音和气味。
刻骨铭心的村庄曾经枝叶茂盛,现在被人砍削得只剩下一个树桩,一个光秃秃的树桩,风过斜檐,几声鸟鸣开在窑洞之上,留守的蒿草举着一些苦涩填充着村庄的单薄,单薄的声音还有留守老人们遥遥无期的守望和咳嗽声......
空落落的村庄哦,我再也找不见我的故乡了,昔日的故乡躺在我悠长的怀念里,我只能面向故乡说:“任凭岁月更迭,故乡都会以一种温暖的形式流淌在我的血脉里,以后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是故乡的谷穗,饱含生命的琼浆,把头埋得很低……”
我的伤感是真诚的,我的脉搏会紧紧贴住村庄的心跳,那是我今世难改的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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