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田：故乡的毛毛道儿

【总第1504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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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毛毛道儿

 

文/徐田

毛毛道儿，就是草甸和田间，人们为超近而踏出来的小道。我故乡的人就叫它毛毛道儿

我的家乡在大兴安岭南麓的丘陵里，是内蒙兴安盟的一个小村庄。六十年前，那里人烟稀少，自然还是原貌，真是一处美好的地方。

上学前，我和几个小伙伴，很快活地在前后街的毛毛道上，摔泥泡，捉蜻蜻，抓蝴蝶…那大玛莲蝴蝶，太漂亮了，金黄色的翅膀，中间和边缘有蓝色丶黑色的条纹，长长的两条触须，要多美有多美！我用两指悄悄地，轻轻地，猛的抓住她，欣赏一会儿，就放飞了，也带飞了我美好的童心......

从那以后的六十年里，再没有见那玛莲蝴蝶，就是去过的云南蝴蝶园，没有一只能比得上，逊色几分！

上小学了，到三级年时，连续三年到大队的学校去读书，就走上了两屯之间8里多长的弯弯曲曲丶高高低低的毛毛道儿。大队的学校里，几位老师对我们很好，尤其我们班主住是一位毕业于师范专科学校，来自城里，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她口才极好，给我们讲约分，求公约数，分数乘除法，深入浅出，一听就懂；她讲语文，历史丶地理，有声有色，妙趣顿生，想溜神儿都做不到；特别是教我们唱歌，音调柔美清脆，胜似山间百灵，我们都喜欢她，夏日，她穿着花裙子，我总联想到：比玛莲蝴蝶还美。

三年毛毛道儿上的寒来暑往，顶着风霜雨雪，所受到的苦，一言难尽…但我都挺过来了，因为毛毛道的两头，给我的鼓励和力量是绝对的强！学校那头，漂亮的女老师曾在黑板上写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来勉励我们。每当从家那头踏上毛毛道儿，不管遇风遇雨或遇雪，都想到漂亮的女老师，在教室门前笑脸迎着我们，就有一股不怕苦的劲头涌上来！

可惜，第三年的下学期，女老师调走了，我们全班同学依依不舍的含泪送别…临走前，她赠我好几本书：巜写作方法》巜古文观止》巜中华活页文选》巜唐诗三百首》。她对我说，你有文字天赋，我认真修改你写的作文巜上学的路上》，文情並茂，很有才气，给你书用心看，希望你成才！句句暖心的话语我至今仍然记着…

这头的家，有我慈祥的母亲，每天迎接我归来，遇曝晒，母亲送我阴凉，遇寒冷，母亲怀里有温暖。可有一次，遇大雪把我冻感冒了，我不想上学了，母亲就对我说，你不上学，就马上从那毛毛道儿走进生产队那长长的垅沟里，去看生产队长那张板着的冷脸，那你后悔都来不及。你姥爷常常鼓励你，好好学习，考进城里，走在像长春那样的大马路上下班，该有多自豪！母亲又说，我还指望着你进城给我养老呢，你得有出息！这话一直刻在我心里头！

老师和母亲的话，鼓励我扬起学海的风帆......

每天在校的几个小时，那几本语文丶数学丶地理丶历史我学得认真，成绩占优。还读了一些课外书，受益非浅。

但少年时，好奇和贪玩是天性。在那上下学的8里多的毛毛道上，我们几位小同学每个季节都玩出新花样，还几近着魔！

每当春季，踏上毛毛道儿去上学，看见道边的朝阳处，开始泛绿了，但近看只是冒锥的草芽，可春天露头儿了。但过几天，不经意间，漫山的杏花开了，我们欢快地在花草间穿来跑去，兴致极高。再往道旁的地里看下去，新耕过的黑土地，随着春风飘着花和泥土混合的芳香，还飘着淡淡的丶乳白色的丶流动着的地气，在地气里徜徉着白天鹅和大雁…还能听到声声鸟鸣，尤其那百灵鸟，放音清翠，婉转，亦春之声也......

也是这个初春的清晨，东方呈现霞光，太阳欲出之时，我在毛毛道儿上，看到东南的老母山，在云霞中，突然变幻出清晰楼阁，红黄间半，非常壮美，而转瞬之間又不见了，这不是山市蜃楼吗？我这大半生才见到一次而已。

北方一入中春时节，毛毛道旁，我们喜爱的小动物，经一冬的冬眠后，从洞穴跑出來，有眼大跑得快，转眼没影的大眼贼；有绒毛美观，样子可爱，蹦来跳去的小松鼠，还有黑眼眶，光滑羽毛，珍稀的小獾子；还有憨态可鞠，过于肥胖，笨笨的瞎目杵子。还有讨厌人，浑身长刺，像个球似的刺猬；更讨厌人，能攻击人的蛇。为了打掉它，我们买了皮鞭子，使劲一抽，即刻断骨翻白，还挖坑将它埋上，用小木条写上：白蛇之墓丶黑蛇之墓丶花蛇之墓。家里知道后，骂我们，还敢埋蛇，蛇精知道了，会让我们中邪，吸干我们的血，吓得我们再不敢碰蛇了。

入了夏秋的毛毛道儿，草长莺飞，禾苗照垅，我们几个放学归来，晴日采山杏，雨后采蘑菇。还到草丛里抓蝈蝈，到玉米地里捉沙虫。蝈蝈装蝈笼里，那肩背书包，手提蝈笼，长了几分派头。若沙虫抓得多，穿成串，拢堆火，烤沙虫吃，拿出农村孩子的野劲儿。

承载匆匆岁月的毛毛道，一入冬，道旁蒿草干枯，一人多高，经北风那一吹，呯哨连声，我们还没感到冷，身上就打哆嗦啦，真是不寒而栗呀！我和小伙伴冻得跑起来，刚跑一会儿，一个同学就忽然惊起来，手指前方说，看那！我们一抬头，都惊呆啦，一只大灰狼，拼命撵四只狍子，在我们不远处，眨眼间跑没影啦。看到这生死一搏惊险场面，真好似动物世界里惊心动魄的一幕！

六十年代的冬天，雪下得很勤，在放学的毛毛道上，只要不太冷，就玩打雪仗，堆雪人，时不时地还在草甸子地边惊跑兔子，惊飞野鸡。那大野公鸡，比家里大公鸡漂亮得多，翘起的长长蓝尾巴，特别好看，自身羽毛五颜六色，溜光闪亮。见此，我们也学大人，玩点刺激的，弄个狩猎。从家里拿来细铁絲做圆形套子，照大人的样子，做伪装和隐蔽，按兔子和野鸡的脚印，下套子。还撒点玉米丶谷子做诱饵，一连几天没动静…突然有一天，算我们运气好，套住了一只兔子，拎到学校，送给我们新班主任，女老师调走，校长代理。送给他正合适，他爱唱酒，就当下酒菜，我们几位也有成就感。

毛毛道儿，走读三年结束了，升六年级到公社中心小学住宿，那段毛毛道一周只走一次了。在那里我考上旗一中。

岁月匆匆，人世沧桑。五十多年前的毛毛道上的有关往事，反而愈久弥新。这其中，所经历的日晒雨淋，风寒雪冻的苦楚，漫漫淡忘了，淹没到时间的长河里…因那也是以后一样经历过的。而让我愈加清晰难忘的是，少时走过的毛毛道唤起了那一段人生该有的情趣，释放了少年的天真。当时的那草、那花，那可爱的野生的小动物，那所看到的惊心动魄的场景，那难得一观幻景，记忆犹新，毛毛道就是天然的百草原，心上的伊甸园。为她，八十年代参加工作后，行程七百多里，重回旧地，但那当时的一切，天然的百草原，在地球上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耕地，没留半点痕迹。我带着痛心和遗憾离开那里。

8里多长毛毛道只能留在我的记忆中......

写于二o二一年八月三十日。

作者简介

徐田 一九五四年生人，毕业于黑龙江省水利专科学校。做过秘书，办公室主任，热爱诗词，散文。热爱运动。尤其退休后，把诗歌，散文创作，作为一种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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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编：明桦

微  信  号：zhaominghua0526

本期编辑：学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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