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之八十二:《系辞上传》第八章古义另译
原文: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也,言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也。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
译文:
《易经》的作者(们)籍以其智慧,洞悉并掌握了天地万物存在之奥秘的内在固有原因,然后,他们用其所发明的模型符号,来模拟各类事物不同的形态与样貌,恰如其分地呈现各类事物的不同结构特性。所以,〈我们)将此反映天地万物静态结构的、相对稳定的模型符号,称作卦象。
他们籍以其智慧,并以中正之心、从长远全局的视角来观察,洞悉并掌握了贯通天地万物变化之根本原因,无外乎阴阳合一之理。且用阴阳合一之理,来制定并推行臣民必须遵守的法则、制度和礼仪。如果不是这样,人们又何能以爻象的阴阳动变、爻辞的解释,来判断人们处人做事的吉凶!所以,我们把通过阴爻与阳爻的相互动变来显示吉凶变化的符号及其文字解释,分别称作爻象和爻辞。
易经》作者,籍以卦象,说出了天地万物存在的根本奥秘,乃阴阳所成;又籍以说明爻之动变的爻辞,揭示了天地万物变化的根本原因,乃阴阳动静所为。我们后人学《易》、用《易》,在心态上当有敬学之心,不可有轻视厌烦之态;在践行时,当循序慎行,不可有轻举妄动之为!
圣人在实施重大行动(重要的人事行动)之前,总要依据相应比拟所成的卦象,邀请或召集相关人员,讨论暗示变动的爻辞,在集思广益取得共识的基础上,作出如何行动的正确抉择,使其契合阴阳动变之理,籍以确保立于不败之地,乃至获得成功。
孙老师指出:
【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形而下。“象”是一统活的可“尽意”之整体。“模型”是有局限的“毫无意蕴”的“死物”。
【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形而上。是指天下万物错综复杂的变化中,相生相克,相辅相成,融会贯通之道理。
原文:
“鹤鸣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远。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 ”
译文:
中孚卦九二爻辞译文是:在人们看不到的山背后树荫下的水泽中,传来了母鹤愉悦的鸣叫声,紧接着,在山岗上、树顶上、水泽边分散玩耍的小鹤,响起了一片对母鹤欢乐的回应声。好一派同鸣共栖的自然情景呵!我这里有美酒,亦愿意与君等共享同醉呀!
孔子对此诠释为: 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公众人士,特别是各级各类权贵,在不为公众所见的各种场合时候,特别要谨言慎行。
这是因为:他们所讲的言语,如是合乎民意的,那么,分布在千里之外的民众,亦会群起而响应的,何况是他们身边那些亲近的人,怎么会不拥戴他们呢;相反,他们所讲的言语,如是违背民意的,那么,分布在千里之外的民众,亦会违抗的,何况是他们身边那些亲近的人,怎么会不背离他们而散去呢!
应该知道:他们的言语,不论其是合乎、还是违背民意,都会波及到民心向背的;他们眼前的行为,不论其是合乎、还是违背民意,都会对民众发生深远的影响。言行是否合乎民意且适时得当,是他们成败的关键。他们的言行就像枢机之发,发而中节,远近响应;发而失当,自取败辱。
既然,君子是籍以自己的言语和行为,来影响天地万物、参赞天地化育的,那他们怎么能不谨言慎行呢?尤其是在不为公众所见的各种场合时候,更要谨言慎行。
原文:
同人,先嚎啕而后笑。”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
译文:
同人卦九五爻辞译文是:处在九五尊位的明君,其内心境界,本应该是和他统领的百姓之心,是相通无异的,但是当他由内求修行转入外求扩张、由低层管理进入高层决策的过程中,他的内心所向与百姓诉求日趋背离,致使民心痛苦不堪,自己虽身居高位,私心亦是焦虑不安。唯有以率大军攻打外侵之敌之坚贞的信心、无畏的勇气、切实的措施,来消灭内心不合民心的、不断膨胀的私欲,才有可能成为与民同乐的明君!然而民克己难,君克己更难!
孔子对此诠释为:处在九五之尊的明君,不论是聚众号令施政于民,还是独处静思修身于心,均得遵循天下之达道,即君民同心,始能无坚而不摧,进而富民强国,终达天下大同!
原文:
“初六,藉用白茅,无咎。”子曰:“苟错诸地而可矣。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夫茅之为物薄,而用可重也。慎斯术也以往,其无所失矣。”
译文:
大过卦初六爻辞译文是:当此大过(如国濒亡或身将灭)之时,初爻本该阳位,却阴柔居下,慎也!不犯刚,且以一柔承四刚,慎之又慎也!并以至柔至洁的“白茅”(心态),敬事天地万物,乃慎之至也!对普通百姓而言,如能此般谨言慎行,亦不会造成什么过失或罪过了。
孔子对此诠释为:只要怀有虔诚之心,祭祀时,即使把祭品直接放置在地上,也是可以的呀,更何况是把祭品放在用来铺垫的白茅上面,这还能有什么过失可言呢?这样的做法,已经是谨慎到极致了。白茅本属微薄的草类,但是,当它被用来作为安放祭品的铺垫时,可就显得十分贵重(“始动于微”的“慎始”理念,是中华民族先圣的重要共识呀)。人们若是以先圣这样恭敬虔诚之心、采用慎始慎终的方法或心术,去立身行事、接人待物,估计就不会发生什么严重的过失了。了
原文:
“劳谦,君子有终,吉。”子曰:“劳而不伐,有功而不德,厚之至也。语以其功下人者也。德言盛,礼言恭。谦也者,至恭以存其位者也。”
译文:
谦卦九三爻辞译文是:君子在事业有所小成时,不能有丝毫懈怠之心,位高责重,上下对自身的期望和要求,较之前期更高了,待人处事,更其艰难,务必要守谦不骄,虽劳而不自居其劳,倍加用心,谨慎解难,更加出力,勤劳做事,坚持始终,方有好的结果。这样的君子,有远非常人所能及的德行,当然为天下百姓所敬服。
孔子对此诠释为:勤劳做事,却不自称其功去炫耀,即使投入辛劳,做出了功绩,亦不籍此以德自居,这样做,宽厚的德性就发挥到极致的程度了。以上所述,说的就是那些从不炫耀自己如何辛劳,做出多大功绩,且将其辛劳、功绩谦让于他人,比之他人总感不及的君子!君子的德行修养讲究的是:劳则德盛;君子需具备的至诚之心讲究的是:谦则礼恭。此当九三爻辞“劳谦”之本义。劳谦君子若怀虔诚之心,持谦恭之德,去为人、处世、做事,必将在社会发展所必需的道德建设中、在民众不可忽缺的精神生活中,永远享有与其作用、影响相当的位置!
原文:
“亢龙有悔。”子曰:“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
译文:
乾卦上九爻辞译文是:飞得过高而跌落在池泽中之龙,因其所遇困厄而生悔恨、悔过之心。
孔子对此诠释为:君子为人、处世、做事,当循阴阳相生之道、当合盈虚消长之理,切莫过刚至极端,在时机把握上亦要适可而止。已离开了九五尊位的人,无论其仍自恃以往高贵的身份,亦不能再去号令曾经顺从他的民众了,更无法召募贤士良将来辅佐他的执意孤行了,如此状况下,若轻举妄动,其结局必然是适得其反、追悔莫及呵!因轻举妄动而身陷穷途末路的灾难之中,且其周边的生存条件和环境亦到了物极必反的时机,应痛改前非、顺时而行、适时而变,方能化凶趋吉。所谓“亢”之意,是说:“知进而不知退,知得而不知丧”,其义源自“阴阳相生”之道、“盈虚消长”之理,天人共一道理,“唯圣人”能效法之,功成身退,做到“进退存亡不失其时”;常人在这个问题上,恐怕很难做到事事“适得其时”的呀。君子何去何从?当慎自为之!
原文:
“不出户庭,无咎。”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译文:
节卦初九爻爻辞译文是:筮遇此卦此爻,当知其时前为九二爻所阻塞,若出(动)则遭陷而不能通达,若闭户不出,就不会碰上什么灾患了!(窃以为,闭户不出,译成今文,非消极隐匿之意,应作苦练内功之义。无论做什么事,初始阶段,当苦练内功,切莫高调张扬外显,充分估计前行途中的各种客观阻力,尤其是同门同行的阻力,慎防因主观轻举妄动而给自身带来的危害,若能如此行事,莫说是大灾重祸,即使是小灾轻患,也不会来干扰自己所做之事的!)
孔子对此诠释为:君失臣、臣失身、事害成等乱象之所以发生,往往是因其言语不慎密而造成的。君如言语不慎密,致生治理乱象,必失信于臣;臣若言语不慎密,滋生上下疑忌,必自食其恶果;不仅君臣如此,凡天下之事,莫不因事之初始时,言语之不慎密,而自植祸因、危及事之善终的。“言语”者,一身之户庭,祸从口出,所以,一切人、事,在其初始阶段,君子当特别慎言,凡事要深思熟虑,做到慎密而不出!
原文:
“子曰:作《易》者其知盗乎!《易》曰:‘负且乘,致寇至。’负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上慢下暴,盗思伐之矣。慢藏诲盗,冶容诲淫。《易》曰:‘负且乘,至寇至。’盗之招也。”
译文:
解卦六三爻的爻辞译文是:本是品行不端宵小之辈,以阴柔歪邪之术,媚上欺下,竟然窃据了应是德高望重君子的所当之官位!此等之流,表面上虽勉为国计民生而操持,但因其气质之卑劣,不仅不能富民强国,反而是横征暴敛、祸国殃民(贞吝之义也)!这般丑恶之象,怎能不激起民愤,群起声讨,逼其下台!作为一国之君,如不仰顺民意,任其作乱,势必导致外敌,趁乱入侵!国破家亡重现之时,再究谁之罪过,为时晚矣!
孔子对此诠释为:唯圣人能知几察变探其本,而知其所以治乱安危之因;然则,若非作《易》之圣人,其孰能知造成盗寇乱危的原因所在呀!平民百姓行走时,都是将所载之物装于布袋(俗称“搭肩”),肩负之而行的;而他们行走时,将所载之物装于布袋(俗称“搭肩”),肩负之而行。王候百官出门,均坐车而行。车,乃是王候百官专用之具,盗贼要是见到,平民竟坐王候百官之车,就会顿起邪念,就想夺为已有!(这是孔子借以比喻当时奸臣贼子窃位夺政的乱象)
国君、君主,如不能选贤任能授其位,却纵容奸臣贼子窃位乱政,听任其暴征横敛、荼毒百姓,激起民众不满和反抗,必然导致奸臣贼子窃位乱政,招来外敌,乘其内乱,假“助治乱”之托辞而入侵,甚至吞灭其国。(此事,春秋战国之史实可证;当今亦不乏实例!)
不把财物密藏而随意显露于外,必然招来盗贼抡夺;年轻女子刻意把自已打扮得妖艳不堪,必然引来色狼强暴。人人皆知:此乃咎由自取矣!然而《易经》所说的,奸臣贼子窃位乱政,招来外敌入侵,乃至亡国的道理,和日常生活中常人皆知的“慢藏诲盗,治容诲淫”之教训,实质是一样的,即不应归罪于盗,而当归罪于招盗之人呀!这才是真正“知盗”者呵!(此乃强调君子不仅要慎密于言,更要慎密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