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动你，以后你还要嫁人”
不过那时候，
苏妍尚不晓得，
自己与韩笑的缘分，
也不过是短短三天。
文/婉兮
💗 精彩回顾：
韩笑要看的，不是裸/体的苏妍，而是她身上的疤痕。
五次手术落下的疤痕。
苏妍迟疑，是因为自己千疮百孔，不再有光滑的肌肤，也不再有美丽的资本。
“小姑娘，你到底是受了多少苦啊？”
韩笑嘶哑着嗓子，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但神情中没有丝毫狎昵，反而透着怜惜和温柔，仿佛与男女间的情欲丝毫不搭边。
苏妍开始介绍伤痕的来历：“肚子上开过三次刀，一次是腹透置管、一次是取管。另一次就是移植手术，刀口很长。”
是很长，从小腹蔓延到大腿根，触目惊心地横亘在苏妍的身体上。
他的眼圈猛的红了，声音愈发低沉：“疼不疼？”
“现在已经不疼了。”
苏妍笑了笑，她又指了指脖颈和手腕，“这两处也动过刀，都是为了建透析通道。可惜我血管太细了，总是出问题，不得已，又改了腹透……”
话未说完，她却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揽住。
接下来，便毫无征兆地落进一个怀抱中。那怀抱既宽厚又温暖，闻得见年轻男性的阳刚气息。甚至还能感觉到，那个胡茬浅浅的下巴，正在自己头上轻轻摩挲。
她不说话了。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韩笑打横抱起她，转了半个圈又坐回到床上，将她紧紧抱住，口中喃喃自语：“拥抱真是个奇怪的姿势，明明心离得最近，却看不到彼此的脸。”
这是网络上流传的一句话，苏妍早就看到过。
可不知为何，话从韩笑嘴里说出来，深情似乎就加了倍。且他讲得自然而然，丝毫没有生硬感，仿佛那句话本就为眼前的场景而生。
不记得拥抱了多久。
等苏妍反应过来时，整个身子已向下倾斜，从后缓缓躺倒，恍若电影里那些暧昧的慢镜头。
眼前是韩笑的脸，与她的脸距离不到10厘米。二人的呼吸迟在咫尺，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她觉察到了他的欲/望和紧张，这两种属性全不相同的东西在相互纠缠，画面似也静止不动。苏妍心中，便也涌起了隐秘的、绮丽的、不可言说的渴望。
她不确定自己的眼神中是否暗藏鼓励，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韩笑眼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事实上，这是苏妍第一次与异性共处一室。
也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四目相对。
从前未认真谈过恋爱。
哪怕有过一位名义上的男朋友，肢体接触也仅止于牵手和拥抱。每当对方企图亲吻，她就会满脸厌恶地推开，再狠狠骂一句臭流氓。
如今想想，恐怕还是爱得不够。
因为此刻，她不仅毫无排斥之意，甚至还暗暗期许，等待那个炽热的吻落下。至于后面可能发生的一切，亦不觉得是冒犯与侵袭。
她甚至想到了古诗里的两句话。
甘做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许久，韩笑的吻终于落下来了。
但不在嘴唇，而是在额头。
他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将男女之间的炽烈欲望收起，代之以纯洁和神圣。吻完后，他便迅速翻身下床，跑进卫生间冲澡。
流水声哗哗传出来，苏妍心中七上八下，不禁拥紧了被子。到最后，她也不能完全弄明白自己的心意，对那场未完成的水乳交融，似乎抱着遗憾，似又带着庆幸。
遗憾一切都没发生，也庆幸一切都没发生。
良久，韩笑裹着浴巾回来了。
“睡吧，不早了。”
声音有些沙哑，但面色平静下来，先前那些火辣辣赤裸裸的情/欲，已经全部隐匿进内心深处了。
反正酒店的大床足够宽，整整两米。二人各居一头，能够最大程度地避免肢体接触。
这次相见，前前后后有三天。
除去韩笑考试的两个小时，二人时时刻刻腻在一起，与大街上的小情侣毫无区别。
那天出了酒店，韩笑自然而然牵起苏妍的手。
她那只手小小的、细细的，柔弱无骨。轻轻一碰，心里就又泛起涟漪。
彼时春光正好，路边樱花盛放。城市上空的阳光，刚刚在身上薄薄铺了一层。
苏妍心里微微一动，眸中的欢喜悄悄绽开，不禁在他掌心轻轻挠了几下，又调皮地笑了笑，仿佛时光倒流变成二八年华，恋爱谈得嘻嘻哈哈。
“为什么上大学时不认识你呢？要不然，我们也能在一起两年呢！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图书馆自习、还能到南门那边开……”
讲到后一句，嘴里冲出的话便踩了急刹车。苏妍羞赧一笑，脸和耳朵都火辣辣的，一颗心也跳得七上八下。
遗憾也是真遗憾。
说不定很久前，他们就曾在校园里擦肩而过，甚至面对面在食堂吃过饭。
可命运阴错阳差，原本陌路天涯的人，竟会被一场疾病拉拢，后来又住了同一间房，睡了同一张床。
韩笑附和：“是啊，要是当时就遇见你，那该多好啊！”
讲话时，他满脸都是柔情，混杂着兄长与男友的双重疼惜。苏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是爱我的，真心爱我的。
那天似乎走了很多路。
到回酒店时，苏妍已双脚酸痛，撒娇不肯走路。
“来，我背你呀！”
话说着，韩笑便立刻蹲下身，要苏妍爬到自己的背上来。
“不行的，会碰到移植肾的，才半年，它还很娇弱。”
“那就抱咯！”
话音刚落，苏妍便腾空而起，忽的落进韩笑怀里。
住在四楼，有电梯。
但韩笑执意要爬楼，用公主抱的姿势，一层一层地往上爬台阶。苏妍将脸藏在他怀里，刻意躲避着可能遇到的服务员。
内心却是欢喜的，欢喜得像浮在云层中。
过去那两年，她认为自己的人生已走到终点。谁料命运转过一个弯，送了份天大的惊喜来。
不过那时候，苏妍尚不晓得，自己与韩笑的缘分，也不过是短短三天。
第二个夜晚，两人依旧同塌而眠。
苏妍躺在韩笑怀中，静静听他唱歌。是病中就听过的歌，Beyond的经典老歌《喜欢你》。
那时她总是睡不安稳，被体内堆积的毒素和水分折磨，常常整夜整夜坐着等天亮。因为只要稍稍往下躺，窒息感就会扑面而来。
是韩笑陪着她走过那些黑暗的。
他唱歌给她听，声音低沉而温柔，将那曲《喜欢你》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好在眼下，终于能真真实实地触摸到彼此、感觉到彼此。不再是电话里的声音，而是眼前这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一曲唱毕，韩笑把怀中的人儿紧了紧。
“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生活。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要好好活着。你身上寄托着多少人的希望啊，包括那个走了的孩子。”
韩笑口中的那个孩子，即移植肾供体，才三岁，死于脑病，还未来得及认认真真地做人。
“好。”
苏妍哽咽了一声，不知怎的，她感觉到了分别的气息，悲伤的、绝望的。
“那就睡吧。”韩笑的手轻轻松开。
“不！”但苏妍倔起来，她搂住韩笑的脖子不肯撒手，目光中泛起粼粼碧波，“你不喜欢我吗？”
“我要是不喜欢你，会半夜三更陪你？会想方设法筹钱？会把你的照片当手机屏保？”
一连三个反问句，表达强烈愤慨，是对先前那个问句的十足十否定。
“那你为什么不？”
苏妍赌着气，把手猛地撒开，身子也扭了过去。
在他面前，她能够迅速复活，恢复出生病前的小性子，是宜喜宜嗔的年轻姑娘样。而过去这两年，她已习惯沉默寡言，不轻易表现自己的任性。
韩笑沉默半晌，许久才回答道：“我不能动你，以后，你还要嫁人。”
以后？嫁人？
苏妍愣住，她把这几个词语飞快整合，立刻拼凑出了另一种真相：韩笑不会娶我，不会永远跟我在一起。
如遭雷击。
-未完待续-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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