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性与情怀兼具的诗
写诗性与情怀兼具的诗
雪鹰
在以汉字为原料的中国新诗里,“纯诗”的目标更像一个乌托邦,就像一些宗教与意识形态,目标或可成为努力的方向,尽管飘渺但不可或缺。对于那些坚持纯诗理念的探索者,从“诗作为语言的艺术”而言,总归是可敬的。他们追求诗歌艺术品味的意义深远,他们抛开俗世所看重的主题意识,伦理道德和意识形态,进入“纯水”一样的诗境,以音乐或色彩一样功能的语言呈现奇妙之境。这样的诗,这样的诗人,一直都是少之又少,凤毛麟角。“语言炼金”不是谁都可以干的事情。需要天赋、情怀,需要承受艰辛寂寞的探索过程。而另一类诗写者,靠信手拈来,便可一日数首乃至数十首面世,这又是一种风景,又一类为诗歌摇旗呐喊的人。不难发现,无论哪种流派的真正的诗写者,对于诗是否一定要载道,是否因生存或恐惧诸因素,而放下尊严与人格,为强者助威唱颂的行为,似乎大都持一种否定或不屑的态度。诗的艺术性与诗中的道(即诗人的理想、人生追求、对时代与社会的关注、呼吁、呐喊等所谓担当),都成了现代诗写作、研究、评判的两个端点。所有分行全部可以纳入这两个端点之间的无限地带,在这里都能找到相应的位置。这种在“艺术性”与“思想性”之间的拔河状态,是现代诗诞生以来的常态,原生态。可以说,数十年来,任何人写的任何分行,都在你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进入了这两个端点之间。
当一首诗,不顾一切地竭力向“主题”一端无限靠拢,不惜舍弃诗之所以为“诗”的本质属性,放弃所有支撑“语言的艺术”品的元素,那么这样分行的文字,再怎么受欢迎,也属非诗之列。变成了口号、口水、或宣传工具。我们不能把诗人的身份等同于宣传员。写诗可以有思想有立场,但诗性追求要放在第一位。
若反之,当一首诗,如前所述,放弃传统的“载道”功能,不追求主题,不关注时代与社会,只是以天赋和语言工匠的雕琢技术,打磨锤炼、幻化,推演现代汉语之精妙,使分行更有余味,使诗性愈加强烈。这种向诗歌艺术的端点无限接近的分行,哪怕没有任何主题思想,依然是诗,甚至是好诗。这是一首诗(姑且这么称谓)向两个不同的端点倾斜、靠近,所呈现的截然不同的景象。
至此,我们可以对照自己的分行,到底离哪个端点近。或是已完全占在了某端。其实,这是就诗人创作而言,需要秉持的态度、方向问题。那么,是不是完全放弃言情、言志、明理、担当、对现实的关注,以及诗歌的其他效用就是最高追求?我以为在把追求诗性放在第一的同时,还要承继中国文人的传统,写诗性与情怀兼具的诗。
来源:《中国诗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