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灯夜话
开阳县,隶属于贵州省贵阳市,位于黔中腹地。南距省会城市贵阳66公里,北距历史名城遵义110公里,位于连接贵阳与遵义两大城市的次中心区域。森林覆盖率达52.92%,居黔中之冠。
明崇祯四年(1631年)置开州。1930年设开阳县。以倾慕明代理学家王阳明学识渊博,夙愿人才辈出昌盛地方,故名开阳。取开阳明之学命名。开阳之名,《开阳县志》认为源于清嘉庆十五年(1810年)所建之开阳书院,时人解释为"开阳者益欲开阳明之学也"。
1
云海里的童话
上周,和朋友们一起来到素这个有“中国散文诗之乡”的开阳县,在这个简朴的小镇上,我沿着前人的脚印,打开了这个诗画般的世界。越是简单的地方,越能看见真正的生活,而我们在这个夏天的尾巴上,系上了我们各自的心愿。
赶早就出发的我们,在历经高速路改道和惊悚错车之后,终于和久候我们的马老师成功会师。一路开到禾丰乡的云山茶海,我像个孩子一样扒着车窗看云海,被朋友一路取笑。
笑就笑吧,能做一个孩子是多幸福的事啊。
走进这里,我才明白看云也可以是一件快乐的事。那绵密的白云,像极了小时候小贩转出来的棉花糖,想起小时候,还真的以为天上的白云就是手里的棉花糖呢,望着白云总会舔舔嘴。朋友也说,他小时候也还真的以为人真的可以躺在白云里,哈哈,到底谁才是小朋友呢?
忽地想起白云苍狗,那还未开明的旧时,是否也有人像我一样抬头看着这片云海呢?走神时,我想起走在绍兴仓桥直街的错觉,仿佛我就身在那个高高的山地上,躺在茅草屋旁的竹椅上,手里晃着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傻乎乎地看着同一片天空下的云海。
从前的日子很慢,没有手机没有汽车,我们没有那么多的信息要回复,也没有那么着急要赶的路,只有,慢慢去看的青青山色,和总能变换出各种模样的朵朵白云。从日出到日落,从白色到黑色,从稚嫩到年迈。
看得出神了,伸手去够白云,才发觉自己真的是孩子气了。忍不住笑出声,传染了同行的朋友们,大家打趣着边走边笑。下山的时候,我像来时一样,扒着车窗恋恋不舍地看那越来越远的云海。咦?有朵云好像一个笑脸呢,莫不是也被我的笑声传染了?嘿嘿~
谁说童话都是假的,在这里,我真的看见了一个童话呢!
2
传闻中的银杏树
下山径直来到传闻中的银杏树下,看着那400年的银杏树枝干上,零零散散地挂着一些红布条,我知道一定是那些将心愿留在这里的人系上的。不知道那些红布条上有着怎样的心愿,我想,一定都是些十分美好的希望吧。
于是我们也入乡随俗,双手合十虔心许愿。站在树下的我们,默默地祝祷着家人安康,自己的心愿得偿。那一刻,像极了画里的古人,或许,我们在踏进这里时,就已经走进这幅画了吧。卷轴铺开,将那十里美景连同景里的人一并收了进去。
我望着这幅画卷,想起了《倩女幽魂》里那棵古树,想起一位少女和青涩书生题诗作画。“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王祖贤版的小倩,手执画卷,青丝随风滑过脸庞,却飘进了宁采臣的心里。当银杏叶切分了阳光,也切分了那颗心。
不知道系在这棵银杏树上的心愿,是否也有和小倩一样,只希望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或者,像宁采臣一样,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如若有,那我真的希望这棵古树可以为他们带去幸福。
马老师说,这400年的银杏树并不算什么,因为在他家门口还有一棵传闻已经上千年的银杏树。带着好奇,我们继续移步前往。
看到那棵传闻中的千年古树,我瞬间有种被治愈的感觉。那盘在土地上的树根,和我们一行人都无法环抱的树干,让我觉得有种满满的安全感。就那么安静的坐在树根上,就足以安心快乐。
好友在朋友圈写到:其实,好想问问这棵古树,千年来,它是否有计算过,它身旁走过多少人,它经历了多少雨雪风霜。看着它的足下,盘根错节,千年来,它依然站在这方土地上与四季共轮回。觉着,这树是可敬的。
我回复他:生命的繁盛,来源于始终如一的成长。当有一天经过的人不得不停下来驻足,把这满眼的希望怀揣心中,那就是自己最好的样子,或许也是馈赠给别人和自己,最珍贵的礼物。
这满满的正能量,透过这棵传闻中的古树,缓缓地浸入我们的心里。久久的,向我们诉说着这千百年来,它的心事。在那还未有人注意的时候,也曾有人将这棵幼小的树枝精心养育,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陪伴中,注入了温暖的力量。不知道这棵老树是否依旧记得,那双抚摸过它的手,也曾像我们一样恋恋不舍。
我不知道,这里的故事太多太多,而很多故事并不曾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唯有,这棵不会说话的古树,向我们伸展着枝干,似乎想用自己的肢体来告诉我们,它也是故事的一部分,是活着的历史,是我们生命力的来源。
3
围灯夜话
我给朋友们说,我像个雨神,走到哪里都会下雨,朋友说今天天气很好,看来魔咒已破。正当我们开心看树时,雨便像要打我脸一样,呼啦啦地下起来。我们笑起来,看来魔咒还真不是能轻易破解的。
雨中的银杏和白云,似乎不一样了,感觉也和我一样,成了一个孩子。
夜幕四合的时候,雨停了。马老师把我们聚在了他家的茶室里。透过落地玻璃窗,我们一边看着门前的银杏树,一边懒懒地聊着天。
我们聊着白天吃过的清河小花鱼,那股酸溜溜的味道,似乎没有被纸巾擦干净,还在嘴里回味。这是独属于禾丰乡的味道,也是独属于回忆的味道。
我们聊着十里画廊和底窝八寨,那个小小的盆地叫做底窝,环绕底窝有八个寨子,故而得名。还有那个让我着迷的土司文化,当年,奢香夫人被辱,水西群情激奋意欲起兵反明。为了民族大义、为了国土安宁,明德夫人刘淑贞卷裙走马七千里,奔赴京城朝见皇帝皇后,平息了一场干戈!不仅如此,她还和奢香一起,让黔蜀古道横贯了贵州大地。
我们聊着有着600年历史的古桥,下面流淌着的青龙河。那个让我进去淌水淌出过敏的地方,让我一边开心的踩着水,一边忍受着过敏的难受的地方。我想,这会是我今年夏天最难忘的一条河了吧!
我们聊着各自这许多年的改变,那些遇见过的人,发生过的事,开心过的时刻。就在那一杯杯茶水里,那盏做旧的马灯中,我们都变成了感性的人,轻轻地说着自己那刻的感受。
古有秉烛夜谈,现有围灯夜话。现在想起来,我还是爱惨了那晚的氛围,雨后清新的空气混在了茶香里,让我像是躺在了白云里,软绵绵的。靠在妮子的肩膀上,不说话听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快乐就从心里生出来。
人真的快乐的时候,语言其实是多余的。我一改往常话痨风格,就那么安静地坐着,听到有趣的地方就低着头笑,其他时候就傻傻地望着马灯。马老师以为我困了,其实不是,我就是觉得那样不言语地懒着,十分舒服。
想起汪曾祺写那个老头没事就坐在门口的样子,我想,那个时候的我应该就像那个老头一样吧。生活里其实不需要时刻都要做着什么,就那么闲坐着发呆也是生活。喜欢汪老的文字,但直到那刻我才觉得我有读懂他一点点。
真的很喜欢小小的地方,慢慢地生活。日出的时候,跟着太阳跑,让自己也变成一个滚烫的人,温暖自己也照亮别人。日落的时候,站在陌上等着那个可以缓缓归矣的人,一起遛着阿花回家。不需要特别明亮的路灯,因为有田边的萤火虫为我们引路。
收费站旁,我们和马老师握手告别,向着贵阳的家出发。但我知道,在我们的心里,我们永远不会告别马老师和那棵银杏树,因为那里那有着不会结束的围灯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