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感 | 重逢和别离
等待
对于相聚和离别,我无法和孩子们一样感同身受,哪怕我是她们的母亲。我只能通过我的眼睛,看到他们在某时某刻所表现出的笑意与哀愁,来揣摩他们内心一角的显露。然而我相信,天下的孩子们,在某些事上,有着共同的心愿,比如对于家庭团聚的期待。
盼望着,盼望着,爸爸终于要回来了。
“我好想现在就看到爸爸!”
“我也好想现在就见到爸爸!”
“我好想爸爸现在就从飞机上掉到这里来!”
“我也想爸爸现在就从飞机上掉到这里来!”
大宝幽怨地说,二宝急切地附和。这时大宝怎么也不怪妹妹学舌了。
这时离爸爸到家还有四五个小时,我们在大沙河两岸游玩结束,准备回家。大沙河的的风夹杂着凉凉的水汽直逼过来,俩娃的惆怅被灰沉的暮色渲染地很浓很浓。我突然有个念头:“那要不我们去接爸爸?去机场!”俩娃欢呼起来,认为这是个绝佳的提议,似乎这样离爸爸就更近了。
接下来,我们稍作规划,吃晚饭、坐地铁、机场溜达,每一步的实施似是因为离爸爸更近,他们都不再焦虑。看着玩了一天疲惫的俩娃,还有冰凉晚风中他们单薄的衣服,我几次劝返,孩子们都坚定地要去机场接爸爸。
“我们不会困的!”
“我们不冷!”
“我们不饿!”
去机场的路上,二宝趴在我的肩头睡着了,大宝在地铁上伏在我腿上睡着了。到了机场,离爸爸的到达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孩子们也就新鲜了那么一会儿,又开始回到对爸爸的期待焦虑中。
“爸爸的飞机什么时候到啊?”
“爸爸现在到了吗?”
……
还早呢,带他们去机场一溜儿的手信店去逛了一圈,昔日对她们来说格外耀眼又诱人的娃娃、玩具什么的,也不能太好地吸引她们的注意力,每个玩具前大宝只是短暂地停留。在机场的书店,我认为有好多好玩的玩意儿,大宝却是转了一圈又一圈。二宝也只是在一个电子书写上多驻足了一会,用电子笔画画什么的。
整个晚上,在几家店,大宝居然一样东西也没开口说要购买。而出来后,大宝提议要送爸爸一件礼物。送什么呢?她俩很认真地想着,大宝说地球仪,被我否定,后来说手表,也被我否定了……二宝说娃娃,引起了我和大宝的哄笑,她觉得有点不妥,又想了良久改口说奥特曼。
鉴于囊中羞涩,花钱也是掏爸爸的腰包,最后估计心疼的也是他们的爹地,我说咱们什么都不送爸爸,你们给他最好的礼物是一个拥抱,可以吗?他们点头。
相聚
“爸爸的航班落地啦!你们都睁大眼睛,看爸爸从哪里出来,好吗?”
大宝几次试着站在围栏的边缘,以提高自己的高度,可三番五次掉下来。我从旁边顺手拉了一个行李推车,让她站上去。二宝被我抱着,不断地问:“爸爸什么时候出来啊?”问完她又自己告诉自己:“哦,爸爸在等行李。”
看着一拨拨旅人鱼贯而出,人渐渐稀少,我们依然没发现爸爸标志性的大箱子。正在疑惑是哪里出了问题时,老公的电话打来了,问我们在哪。放下电话,我说爸爸已经出来了,接着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寻找和呼唤大宝的名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大宝已经像离弦的箭向声音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原来是爸爸没顾上看我后来发的位置短信。
大宝和爸爸足足拥抱了两分钟,父女俩在狂喜中一句话也没有说,二宝一直围着他们兴奋地又跑又跳地转圈圈。那一刻的空气凝固了,连都我忘了拿起手机给他们拍照。也几乎忘了所有的存在,偌大的机场,就只有我们四个人的感觉。“也让爸爸抱抱妹妹吧!”这时大宝才略不好意思地从爸爸身上下来。二宝在爸爸的怀抱中,“嘿嘿!嘿嘿!”地笑着。这种笑声一直持续到到家睡觉。
老公找了辆推车,把俩娃都放上面。她们不时回头,笑意盈盈地看看爸爸。
“看,米妮!米奇!”
“闪亮亮的!”
玩具店的玩具引起了她们的雀跃,是啊,世界都闪亮亮的!
爸爸不在的几个月,大宝平稳过渡了小学,二宝终于适应了幼儿园生活。在出租车上,我以为他们会有很多的说不完的话跟爸爸分享。事实上,爸爸问一句,他们答一些,不紧不慢地,一搭没一搭。
到了家门口,大宝要让爸爸闭上眼睛,进门才允许睁开。娃爸照做了。虽然没有准备特别的惊喜,老公还是感受到一个跟出差前完全不一样的崭新的家。原来,照片和视频中体会的变化,还是不如现实来得深刻。在孩子爸爸出差的几个月,家里确实发生太多变化了。
到家刚好午夜12点整,孩子们的狂欢才刚刚开始。大宝拉着爸爸到她的新书桌前,与她比赛写字,接下来,举高高、骑大马、腾空翻……俩娃轮着或者一起跟爸爸玩,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中已经进入新的一天。
起初,我还有点担心孩子们会失望,毕竟他们期待太多,想要爸爸一下子带给他们的太多,而他们的父亲,可能会太累或因为太久没跟他们互动而忽略他们的需求。然而,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除了二宝再三要求爸爸给她洗澡,引起了小为难外,老公都很配合,包括窝着隔离多日被养肥的大肚子,伏在地上认真地当大马,任女儿们一圈圈地骑过去骑过去。孩子们自然也很开心很满足。
当晚,两个孩子凌晨两点才睡。第二天尽管有些疲惫,事情也多,老公还是陪着孩子们去摘了一次草莓。
再别
短短的相聚。爸爸陪孩子们度过了一个不完整的周末,一天。周一早上六点,孩子们还没醒来,孩子爸爸又出发了。好在这次只是在国内出差,时间也只有一周。
在机场等娃爸时,我带着他们去了国际接机层,直到时间快到了才醒悟过来,他是从国内隔离回来。隔离的14天,相对于出国在外的连续一百多天,只是个零头。我对孩子爸爸回来的印象,全然是国外到国内的跳跃,忽略了在上海隔离的最近一段过渡。
机场打车回来时,司机问去哪儿?我们回答了目的地后,司机二话没说便开走上路了,我们不太放心了问了句,你知道路吗?(不用导航吗)司机胸有成竹地说:“害!我刚从那过来嘛!”有人归来,也有人离开。不只是我们一家,许许多多个家庭,为了更好地相聚,在离别。
疫情这段时间,归期无期,相聚路更长。也因此相聚的时刻更显得宝贵。我记得午夜归来小区路上的紫荆花瓣未经打扫,红嫣嫣铺了一地。只有午夜的归人才能看到的吧。再次归来时,庭院已洒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