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听一位阿姨讲过,2001年“911“那天,美国发生恐怖袭击。当时,她的公子正在美国留学。阿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打电话联系儿子,但未接通。那个深夜,用阿姨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整颗心都揪着,也不敢告诉老伴,怕他犯心脏病,只有自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木木地等着,直到儿子打来报平安的电话……最后,阿姨的结论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一有风吹草动,这当妈的心啊,别提多紧张了。如果一对夫妇,与自己三个大的女儿失散39年,那又是怎样一种煎熬?如果一个丈夫,相伴多年的老伴,因不堪病痛折磨而跳楼自杀,心底的黑洞又有多深……
今天的男主,就是林青霞的老爸林维良。从表面上看,女儿林青霞大明星,人靓戏红还有钱。有这样一个光芒四射的女儿,作为老爸的林维良,该有多骄傲多风光。其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儿,要知道,林维良与长女林莉,失散39年,才得以见面;而老伴麻兰英,更是因不堪病痛而跳楼了断……
林青霞的老爸林维良,毕业于北平医学院,后来成为国民党的一名军医。在青霞小时的印象中,父亲是典型的山东大汉,为人直爽,待人真诚,而且生性幽默。青霞三岁时,每每一到黄昏,她就前往眷村的巷口,等着老爸归来。林维良个子高高,加上一身军服,笔挺有款,更是英俊潇洒。每每父亲的身影一出现,青霞就会扑上前去,并握着老爸的手,一同归家。每当握着女儿青霞的手,向家走时,一路上,林维良总会想起留在大陆的长女林莉。青霞三岁,那么林莉就该有九岁了,九岁的她,长得像妻子还是像我呢?她长得高吗?生活得好吗?原来,在1948年,林维良与妻子麻兰英,漂洋过海来到台湾。当初离开时,林氏夫妇把只有三个月大的长女林莉,留在了山东老家。当时林莉太小,林维良担心一路舟车劳顿,会使女儿生病。就打算在台安顿妥当之后,再接林莉团聚。没想到,世事难料,大陆与台湾不通音讯,再见长女,39年已过,弹指一挥间。
林氏夫妇,在台湾又生下长子成森,次女青霞与三女丽霞。退役后的林维良,凭借自己精湛的医术,开了一家诊所,后来又办过服装厂,经营过饭庄、酒店等生意。从医生到商人,林爸爸的跨界还很成功。应该说,在台长大的三个孩子,生长在一个小康之家。林维良与妻子麻兰英,都是山东青岛人。而长女林莉,就留在了那里,由叔叔林维云夫妇抚养。他们的生活,就没有那么富足了,可以说是贫苦。林维云夫妇,虽说是叔叔婶婶,但他们待林莉有如亲生,以致于林莉从不知道,在海峡那边,她还有另一对父母。林莉的爷爷奶奶,岁数大了,身体也不佳,这样全部的重担,都压在叔叔林维云的肩上。叔叔家,陆续添丁进口,孩子多,吃饭的嘴就多,生活极度凄惨。从小的林莉,长大后回忆,自己还到过地里捡过野食,讨过饭。如果林维良,知道自己的二弟,自己的女儿,生活如此困顿,肯定二话不说,会加以接济的。可是,再深的思念,也架不住家书难传啊。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林维云举家迁往黑龙江省鸡东煤矿。从山东到黑龙江,为了生存,也算另一种形式的闯关东吧。21岁那年,林莉开始下乡插队。两年后,她返城当了一名小学代课老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林莉的那个他,名叫钱深永,老家就在鸡东,他本人就读于中央戏剧学院。那个时代的大学生,个个真才实学,也是出类拔萃滴。毕业后,钱深永分配到河南许昌曲剧团工作。钱深永的姐姐,与林莉相识,她很欣赏林莉身上那股秀外慧中的劲儿,她很愿意林莉成为他们钱家人。没想到,林莉与钱深永,两人真是投缘,相见之下,甚有好感。可是,人生不如意事,总有八九。没过多久,钱深永就从河南许昌城里,被下放到了许昌的一个农村。如果接受钱深永,那就意味着林莉婚后将要生活在农村。城市与乡村的各种物质条件,不言而喻,是无法相比的。但林莉没有丝毫犹豫,她说服叔叔婶婶,毅然嫁给钱深永。就这样,在农村简陋的茅草屋里,林维良的长女林莉,成了钱深永的新娘。后来,钱深永调到许昌内燃机配件厂工作,夫唱妇随,林莉也成了一名幼教。林莉夫妇膝下,还有了三个可爱的公子。当然,这一切,远在台湾的林维良,都无从知道,可抑制不住的亲情,可是午夜梦回,折磨着他,女儿林莉,还活着吗?她结婚了吗?嫁的夫君,可对她好?
终于在1984年,林维良联系到二弟林维云,鸿雁传书。在信中,自然不可避免地会问起女儿林莉,如果她活着,她会认我们吗?此时的林维良,心是忐忑的,多年骨肉离散,他并未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实在是没底,深感对不起女儿。那边的林莉,从叔叔的信中,第一次知道自己并非他们的亲生女儿,惊讶异常,久久都缓不过劲儿来。大明星林青霞,竟是自己的亲妹妹?真是太奇异了。1987年的一个冬日,在上海,林莉见到了从洛杉机飞来的父母。当林莉叫出”爸爸、妈妈“时,林维良夫妇已是泣不成声。为了这一天,恍惚间,三十九年如在梦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的林维良,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三个月大的女婴,如今已是人到中年,想她时,她都在梦中……林维良夫妇感慨,能在有生之年,找到离散多年的女儿林莉,也是老天有眼,很是幸运,其余的话,尽在不言中了。
妻子麻兰英,是林维良的亲密爱人。他办诊所时,兰英是他的贤内助,帮他打理一切。女儿青霞,进入电影圈,兰英成了女儿的经纪人。在青霞生命中最为忙碌的二十年间,为了保护青霞,兰英跟着她东奔西跑,寸步不离。当时的儿子、小女都已去了美国,而林维良,一人坐守台北家中,他是家中的定海神针,更是妻女们披荆斩棘的大后方。后来的青霞回忆,原本以为这段时间,是我们父女情感的真空期,可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当年的他,正在默默地支持着这个家,他是稳定整个家的力量,他令我们在生命中勇往直前,没有后顾之忧。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人到七十古来稀,林维良与妻子麻兰英,已从少时夫妻过渡到老来伴。可是作为一名医生,他也治愈不了兰英的风湿病。台湾多台风,每逢刮风下雨,兰英就疼得夜不能寐,病魔折磨到她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看过多少名医,吃过多少神药,兰英的病一天重似一天。渐渐地,兰英患上了抑郁症,想着儿女已长大,再无后顾之忧,她竟有了自杀的念头。终在2002年,71岁的兰英,趁人不备,从12层的住所跳下,那是凌晨时分。
想来,必死的心,也确定无疑。实在不堪病痛的折磨,惹不起咱躲得起,一走了之。老伴,对不起了!兰英走了,林维良的世界坍塌了一大块,多年相伴的爱妻,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了。青霞在婚后,就曾将父母接到香港。只是老爸老妈住不惯,又回到了台湾。如今,家中只有老爸和保姆两人。青霞,每周都会从香港回台,探望老爸。林维良倒是开通得很,对着女儿青霞,他总会讲着他永远不会忘记的画面。青霞的女儿爱林,是林维良最喜爱的孙辈之一。有天早上,他一醒来,第一眼就看到爱林坐在他床前的椅子上,静静地对他笑。当下,林维良很感动,他很感激自己的外孙女,不嫌弃他老,没嫌弃他病,而且在默默地守护着他。他让女儿青霞告诉爱林,姥爷好高兴,姥爷觉得很幸福,很圆满……青霞坦言,我最像父亲,一切都喜欢朝好的方面思考。是啊,林维良老先生,与长女失散39年,晚年老伴又跳楼自杀,现在他竟对着女儿说他很圆满,真是一个乐天派,真是知足常乐。四年后,在2006年,林维良也追随老伴前往另一个世界。
父亲平安地走了,虽然他离开了我们的世界,但他那无形的大手将会握住我们儿女的手,引领我们度过生命的每一刻。父亲平安地走了,虽然他离开了我们的世界,但他那无形的大手将会握住我们儿女的手,引领我们度过生命的每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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