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姿态

生命的姿态

李广生

生命总会以出人意料的姿态猝不及防的出现在我们面前,让每一个自以为掌握生命之谜的人在惊诧中,认识到自身的无知、脆弱,以及狭隘。

是我们拥有生命,还是生命拥有我们?——在我看来这是无解的命题。好像生命与我们融为一体——没有了生命,也就没有了我们;没有了我们,也就没有了生命。好像生命与我们又彼此独立——不管我们做多少努力,对她多么虔诚,也不管我们把多少祝福、希望或是诅咒、忿怒送给她,也无法打动她、影响她、左右她。生命,一直按照自己的逻辑——这是穷尽我们所有的智慧也无法理解的逻辑——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每一次与生命的挥手道别,都是生命说走就走的任性旅行。对于我们的悲伤、哀恸、泪水和心如刀绞,她无动于衷。她的决绝和冷漠与当初依偎在我们怀抱时的温柔和体贴判若两人。“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徐志摩的这首《再别康桥》,似乎隐喻着生命出走的姿态。

人到中年,与生命有关的命题不断出现在眼前。孩子一天天长大,父母一天天变老,生命一刻不停地变换着姿态,让我在欢喜和忧伤、希望和失望、惊愕和惋惜、期盼和恐惧中煎熬。突然发现,与生命和解,才是此生最需要解决的真正的难题。

与生命博弈的结果是注定无疑的失败。古往今来无数人向生命发起挑战,但无一例外的铩羽而归。即便是九五至尊,在生命面前也如鸿毛一般,轻轻一吹,烟消云散。也许我们无法接受命运的安排,甚至要奋起抗争,像贝多芬那样“扼住命运的喉咙”。但是,生命的馈赠,是谁也无法拒绝的,只能坦然的接受,如果可以,最好是欣然的接受。我想,这是与生命达成和解的前提。

宗教的力量常是在人类茫然纠结之时,在置身各种矛盾之中无法自拔之时,方才显露头角。没有恐惧,便没有信仰,所谓的皈依,不过是找一个安放心灵的地方。热爱生命是可以作为信仰的,但不可以像爱宠物那样,用热爱来钳制,以达到掌握生命的目的。高贵的、桀骜不驯的生命何曾向人类低头?与生命和解的路径,惟有向生命屈服。虽然我们不甘心,但除此之外,真的别无选择。当然,我们还可以做一件事,以避免进入死胡同,或自己向自己开火,那就是——理解生命。

我们掌握的关于生命的知识越多,对生命的认识越深,越会理解生命的无常,从而对突然驾临的各种各样的生命姿态报以宽容。生命的开始与生命的结束,生命的成长与生命的衰老,生命的健硕与生命的疾病,生命的完美与生命的残缺,所有这些,都是值得敬畏的生命的本来面目。尊重生命的变化莫测,宽容生命的无理取闹,与生命和解,和谐共处。

其实,我们与生命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稍微向前看看,或是站在稍高一点的位置俯视的话,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可以忽略的一瞬。我们与生命牵手的那一刻就注定与生命分别,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善待生命吧,无论生命示人以何种姿态,人们都不妨回报以爱。

孔建斌
封面及文章插图均为顺义区教育信息中心孔建斌摄影作品,特此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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