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娃的,不要选大于六的楼层|江河·早茶夜读723

723 | 读城记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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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娃的,不要选大于六的楼层

文/ 江河
25岁,文学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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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洞主的书《建筑你的模式语言》里似乎提到过,居民选楼层最好不要超过6层,因为6层是住户从楼上清晰看见楼下的分界值,超过这个楼层,在家做饭的家长就很难再快速地捕捉到在楼下玩耍的孩子,接踵而来的便是不安全感的增长。即使乡土中国不断向现代城市转型,可对于街区安全感的需求是无论是住在城里还是住在村里的人的共同诉求。而城市异于乡村的特质之一就是活动范围的扩大,陌生要素流量的增加,因而城市里的安全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对所在街区的熟悉度,我们希望我们视野范围内的事物是熟悉的,把握住了视野,便把握住了安全感。

怎么建立起自身对街区的安全感呢?有别于乡土中国邻里之间的窥私欲,《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的作者简·雅各布斯提出了“观看”这一方法,在城市里生活,“观看”有时候是一种自娱自乐的必需品,窗子里的眼睛浏览着街上行人的姿态,几乎没有人愿意推开窗看到的风景是空荡荡的灰色大街;而另一方面,“观看”也意味着我们对街道持续性的专注与观察,作者认为,“在街上的每一双眼睛后面的脑袋应该有一种潜在的关注街道的意识”。这种类似于人类学家的自觉企图实现一种建立在了解与互动之上的信任,“在长时间的过程里,人行道上会发生众多微不足道的公共接触,正是这些微小行为构成了城市街道上的责任”。简言之,在观察与互动之中,我们尝试着建立自我与他者的关系,我们在明确他人角色的同时也知觉了自我的身份。

雅各布斯“观看”这一方法论的提出激发了我对街区印象的整理。从地铁站到我家400米的距离,13年来这一路来来回来我走了多少趟已经无法计算了,一条大街拆拆修修,增增补补,整体上的趋势是越来越“文明”了,也越来越实用了,街心公园和小饭馆已成为旧闻,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地铁线路和便利店。

l 便利店

便利店是出老地铁口的第一个标志物,也是我的街道熟面孔之一。对于夜行人来说,没有什么东西能和便利店抢“城市之光”这一桂冠了,无论你的肉身在哪个陌生的地方漂泊,它都是会在黑夜里永远明亮的小屋。

我家街道的好邻居里有个脸熟的老北京大叔,经常上夜班,每逢夜班店里没人,他就会站街上支着玻璃门抽烟,身姿妖娆,又透着几分惆怅,若有所思,一转身回店里,又换了元气的身手和面孔。每次走夜路看到他站在门外抽烟,我就会感到街道变得分外安静,似乎那一刻也可以像他一样卸掉武装,心安理得地歇两步。

这家好邻居还有一个特色就是店员以北京中年人为主,和周边其他便利店,如711、便利蜂、Lawson,形成了过分鲜明的对比。众所周知,便利店是现代城市的产物,要求店员为顾客提供统一化地快捷、周到、明亮的服务,这三个词儿,哪个和老北京、大爷靠得近呢?(没错,这就是我的偏见)。一般便利店的年轻店员往往都能达到训练有素,手脚敏捷,乃至千人一面的服务效率,就算是我常去的几家便利店,我也从来记不得他们的面孔。没错,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就是文明的风景。而我家边儿上的好邻居呢,不仅有出神慨叹人生的烟大爷,还有早上买早餐劝我加个鸡蛋的热情大妈,没错,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welcome to Beijing。有这样的店员在,好邻居就永远是好邻居,这样的人做不成也不会去做711的店员。无形中,便利店这种舶来品开到了本土,竟也有了本土的性格。

l 报刊亭

从便利店沿街再向南直走,就到了报刊亭。如果便利店是“城市之光”,报刊亭就是文化中心没错了!

报刊亭的大爷是我熟悉的街道面孔之二。每晚9到10点经过,他准在报刊亭边儿上洗脸洗脚。而我因为夜晚光线不好,到现在都没搞懂他的水是从哪儿来的。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去他那儿买杂志,隔三差五地去问有没有到货,一来二去地大爷渐渐开始跟我说两句话,有一次,他一边跟我说自己“爱赚钱”“不懂书”,一边又说我翻的杂志“不值那个价”,暗示我“不要买”。后来杂志主编换人,我便不再追,我们的塑料“友谊”还没建立就已收尾。

报亭大爷在刷牙

近几年报刊亭生意不景气,很多都摊起了煎饼,烤起了冷面,我也一度为家门口的报刊亭担心,没想到,在烈日下来回走了几个月后,往昔穿一件汗衫坐在报刊亭里的大爷身上多了条蓝色的绶带,上面写着“社区志愿者服务”的字样,玻璃窗旁边还立了个牌子,上面写得更详细:免费打气、指路,等等。惊讶之余,我心里的大石也落下,妥了。因为身兼志愿者的角色,大爷也不只在报刊亭里坐着了,时不时地也站在亭子外,一时间似乎聊天的人也变多了。这身份来得不寂寞。

还有一次我给老师们集《北京青年报》,去得晚了,他那边已卖光,说帮我去别处问问,我看他一路奔南边的妇幼保健院走去,心中大惊:你们什么时候建立的友谊?!

l 妇幼保健院

妇幼保健院没有什么熟悉的面孔,走到这儿三两步就到家了,毫无再左顾右盼的心思,而且医院门口车水马龙,常常乱作一团,只想躲开。

事情刚发生不久,正午时分,我拎着刚买的两个西红柿在烈日下疾走,看到眼前一通纠缠;我再走,姑娘跳下来,男人一把拽上去,跳下去,拽上来,夹着呜咽声,我停下回头看,男人大吼,我不敢停,我的身体内部已经开始萎缩;我向前走,走到我确保自己不会被一拳打死的地方停下来,远远地看着他们,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制止;男人大吼,我脚下的地面已经开裂,我身边的空气每寸都在爆炸,我还在犹豫,男人大吼一声,我闭眼尝试上前,再睁眼男人已经走了。姑娘蹲在医院门口哭泣,捂着肚子,看着很疼的样子。正在我努力平复心跳,决定能挪开步子就去找她的时候,一个女医生从医院里出来了,扶她进了医院。回过头来,无比讽刺的是,我无法形容男人对姑娘的动作,因为我从没想到过,“公主抱”可以以这么暴力的形式出现。

继而又想起这是妇幼保健院,无数的故事曾在这里发生,而我曾只顾闷头走路,很少留意过聚集在医院门口人们脸上的神色。

走过妇幼保健院,我就到家了,在小区里的居住体验也常常让我感到迷惑,关上门,整个小区都和我无关。老一辈人靠邻里关系或体制单位来建立和街区的联系,“跑单帮”的青年们又该如何建立肉身与街区的关系呢?如何成为人,而不仅仅是在街道上移动的货物,抑或是,如何停止流浪,汲取雅各布斯所说的安全感呢?

今晚二条

五条人为什么So Cute?

在诗的国家里,有何标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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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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