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的丑陋，旷世的孤独

盖世的丑陋，旷世的孤独

▷菩提之恶花

没想到再读贾平凹的《白夜》已是二十年后，从懵懵懂懂的看，其间二十年懵懵懂懂地活着，在这个冷热交加春夏之际，回首来路，早被碾碎的繁碎庸常淹没，其实小人物的悲欢离合，从来不会停。

贾平凹称“小说是说话，说一段故事，我们做过的许许多多的努力”，他在小说出版的后记里莫名其妙地写道，“每次动笔，我都要在桌子的玻璃板写上五个字：请给我力量！我喜欢那个动画片中的英雄希瑞，每次默喊着这五个字，如咒语一般，果然奇效倍生。”看样驾驭文字把握小说人物命运的老贾，内心也是需要强大的支持。

《白夜》是发生西安城的故事，起始很无聊离奇，从再生人及钥匙，瞬感生命莫测，夜郎粉墨登场，如一片静静的浪花，渐渐水雾涟涟，不着痕迹地诺干人物闪现，汇成涓涓河流。说的是大隐小隐，却不过人微言轻，看穿了仍是男欢女爱，聚散离合。

九十年代，老贾的《废都》洛阳纸贵，不料瞧得还是盗版，体育场那家书店坐堂的中年汉子，虽长相有些猥琐，可也谈吐不凡。小城浑浊，这样的磕巴书语，久了便亲近许多，除了《红楼梦》，竟还谈到《金瓶梅》，人文版的词话是洁本，若想研究金学，非港版不可，当然最后依旧是盗版。

翻完《废都》再遇见《白夜》，多少都能瞧出老贾致敬《红楼梦》的意味，那么多年啃《红楼梦》的教训，再读《白夜》，顺畅如小桥流水，意犹未尽，直到今年重温，蓦然警醒再生人与精卫填海的寓言，原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屈辱不堪的。

相较《废都》中的庄之蝶，更倾心《白夜》中的夜郎，庄之蝶对于老贾，更似一种象征，而夜郎身上的某些品质，市井里厮混的男人多少能一窥究竟，升起惺惺相惜的感觉。终究世事难料，夜郎和虞白，曲终人散后，期待的结局还是没来。

林下风范的虞白，或许有林黛玉的影子，她对夜郎的恋情，用刻骨铭心形容并不为过。但虞白的爱充满了林黛玉之类的矛盾，既想见夜郎，见了之后又忍不住冷嘲热讽。

对于长着一张马脸，还有把诡异钥匙的夜郎，虞白一见钟情这个痞货，有点匪夷所思，只能用大龄文艺女青年迟暮青春最后绽放解释女人善变的心了。显然是个爱情杯具，无论是高傲高贵都无法聚拢夜郎这匹野马，最后依然是白茫茫皑皑一片，大伙儿散了吧。

夜郎演填海时的精卫，最后出现在戏台上，记忆犹新。戴着面具，贴着羽毛，唱着戏文，依于大海而活，却昼夜不停的去填海。这个傻精卫，不知乐逍遥地活着，填了海自己咋活，想着想着，我们和它都大差不离，傻傻地在痴痴的世界里闹腾结束。

白夜是高纬度地区的“明亮的夜晚”，白是虞白，夜是夜郎，这一截生活无声无息地花落去。揪心的痛，再无俗世的泪，之于《活着》，之于《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慌忙地寻找人生的真相。有吗？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菩提之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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