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远去的记忆(81)我所经历的抗灾小记
我所经历的抗灾小记
雪岸
在那个崇尚与天斗其乐无穷的年代,面对自然灾害,处处可以看到人们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在大山区里,抗御自然灾害,更多的是农村基层干部应变能力的严峻考验。除了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外,还要有随机应变的智慧。
说到笔者在通山八年的工作经历,首先应该说说我所经历的几次抗灾。
通山的自然灾害发生频率较多的是山洪、山火、雪灾。
没有想到,笔者一到翠屏,就碰到了一场意外的雪灾。
那是1971年和冬天,一场鹅毛大雪降临到翠屏的大地。面对将要发生的雪灾,公社干部除留下一人值班外,全部分工到队,现场指挥抗灾。分配到高高的金山大队的笔者和副书记吴龙珍,从公社出发,赤脚过河后,迎着风雪,越过独林桥,翻山越岭,来到金家山。沿途不时听到“叭叭”的声响,那是大雪压断楠竹的声响。楠竹是当地农民收入的一项重要来源。面对成片的被压断的楠竹,干部急,社员急,我们公社干部的更急。但叫我们公社更急的还是当前人畜安全。一下队,我们当即组织大小队干部逐队逐村逐户检查。果然发现了几处危房,危及住户的安全;几处牛栏倾斜,涉及到耕牛安全过冬问题,当即拿出意见,组织干部社员就地解决,或搬迁,或加固对于五保户,则直接由小队送去米、油、盐、菜,同时将其水缸的水挑满。当晚硬是把分别相隔七八里的七个村庄检查了一遍。第二天一大早,又一个队一个队一户检查,尤其是检查昨晚安排的落实情况。公社干部能够顶风冒雪下队,大小队干部自然人人努力,一个晚上就把各种灾情的苗头消灭在萌芽之中。至于生产上的损失则是大雪停后的工作了。
说了雪灾,再来说说接下来碰到两场山火之灾。
第一次是1972年的春天,笔者首先碰到留田村后山的那次山火。当时公社干部都分头下队去了。笔者正在大梁大队检查财务。忽然一个干部跑来说后山着火了。笔者一听,二话不说,立即组织大小队干部,安排动员全大队社员上山来火。三言两语作了安排,我便和大队会计带着几个先到的社员上山了。这是紧靠金山的一座小山,山上长满了油茶,油茶树过去就是松杂树。好在油茶去年垦复过,野草不多,在油茶林中发生的山火火势还不是很大。但由于起火有一段时间,正在燃烧的面积有三亩多。如果烧过油茶林进入大山,那就麻烦了。我们二话不说,立即砍了松树桠,一人拿一枝松树桠,到靠大山茅草最近处扑起火来。不到一刻钟,大队支书和大队主任带着全大队的社员来了。人多力量大。花了二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扑灭了山火。参加扑火者人人身上满是黑灰,尤其是脸上、胫子上黑灰加上汗水,把我们变成非洲黑人。
第二次是当年十月的一个下午,公社只有笔者和党委委员、武装部长韩俊和、党委委员、妇联主任程九银在家值班。区委的紧急电话传过来,就是大城山发生山火,要我们迅速组织人员上山灭火。通过对各大小队的电话,作了安排后,笔者和韩俊各、程九银带领公社所在地——藕塘村的干部社员上山了。这时天已渐渐地黑了下来。举目一望,只见那一条有七里长的火龙,随山就势,弯弯曲曲,向前推进。有的地方烧到山岗上,有的地方则在山沟处蔓延。从杨芳公社的南庄东部的黄家坳以东一带,一直连绵到城山东北部的山下。其气势不可阻挡,似乎不把这一带的低山高岗烧个精光而不罢休。火龙的上空则是黑烟滚滚,遮挡了大半个夜空。黑烟的烟尘随着忽北忽南游移不定的风势,在夜空中飞扬。有一些烟尘还飘到我们的头上、头发上。防御山火的有效措施就是先开辟隔火道。先到的大梁大队的干部民兵已在他们队所属的山林前干开了。我们三人就地商量了一番,由程九银主任带着藕塘和大梁大队的干部民兵,开辟隔火道。笔者和韩俊和部长以及藕塘、大梁大队的支书,到山岗最高处观察火势,分析火情,研究对策。登上最高处,落在我们的身上、脚上,钻进我们的鼻孔中,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大概是过去这一带山火发生较为频繁的原因吧,当前的大火所烧的地方是一片以茅草为主的茅草山。也许是风吹一些树籽到这片草山上,山上既使有些地方长了松杂树,松杂树也是稀稀落落的,没有成林。再仔细一看,眼前虽然烧的是茅草,但很快就要逼近大梁大队的松杉林了。必须迅速扩展隔火道,加宽加长,确保万无一失。我们跑下山岗,向大小队干部通报了火情和我们的处置意见,并加入了修建隔火道的行列。不到半个小时,我们的隔火道已初具规模,隔火道宽约十余米,西北至大城山悬崖,东南至松林东北部一段狭长的小石壁处。二个小时以后,隔火道修建好了。这时,在隔火道对面的五十余米远处,火光冲天,风助火势,大火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前延伸,烧着那干枯的茅草,发出“辟哩叭哪”的声响。人站在隔火道上,大火发出的热烤着人的脸、手和全身,使人热得难受。加上漫天飞舞的烟尘,呛得人的呼吸也有些困难。眼看大火就要烧到眼前了,到了关键时刻了。如果大火被隔火道阻挡,就算大功告成。为了防止大火越过隔火道,人们拿刀砍下带有小枝条和松毛的松树枝,在树枝的主枝处削成木把,做成临时的灭火工具,加上带上山的竹扫帚,做到人手一把灭火工具。此时,人们都退到隔火道内侧,细心地观察着火势。就在这时,忽然大火卷起一团熊熊燃烧的茅草升上半空,在风力的推动下,飞过十余米,落到隔火道前的茅草林中。干枯的茅草一见到火,就立即燃烧起来,形成了一个新的起火点。看到这阵势,作为武装部长的韩俊和,立即高喊,继续扩大隔火道。笔者和程九银主任跟着大喊起来,藕塘和大梁的村干部立即指挥民兵沿隔火道再次割茅草,砍灌木,再次扩大隔火道。转眼间大火就烧到了面前。在隔火道的阻挡下,火势弱了下来。人们正要松一口气,忽然一阵大风搅起一个火团,飞越隔火道,落在我们身后的山茶树丛中。我们三人边向新的起火点跑去,边不约而同地喊道,快,快,快灭火!一个半个小时后,飞来的火团燃起的大火终于扑灭了。人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但我们仍然坚守在山上,以防死灰复燃。直到第二天早晨,当太阳照亮城山的时候,登高一看,贯穿远近的这场山火总算扑灭了,但它的惊险场面却永远留在了笔者的大脑之中。
该说说抗御山洪之灾了。
一九七八年夏天。一天夜晚,从晚上九时开始,一场大暴雨落到了九宫山地区。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还是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到刘家岭靠河那边一看,只见那浑黄的河水,淹没了河滩,淹没了河边地势较低的农田,夹杂着从山上冲下来的竹木、禾杆和猪羊,滚滚而下。回头再看刘家岭一带的小山冲,那里的雨水漫过稻田田埂,向下流去,发出轰轰的响声。不用说,这次山洪给河畈公社带来了不小的灾害。一想到这里,我迅速回到办公室,与下到联功大队的吴桂芳书记联系,电话里没有找到人。我灵机一动,就立即与各大队联系,要他们汇报洪水情况和受灾情况,并要求他们立即组织干部进行抗灾,把灾害损失降低到最小程度。全公社八个大队,有四个大队的电话被洪水冲断了,失去联系,情况不明。但是,根据那些大小队的地形,是可以比啼正确地分折出这次可能受灾的情况的。我正在将已经联系到的四大队的情况进行汇总,对其他四个大队的情况进行了分折,并加以汇总。我正准备向县委办公室报灾时,吴桂芳书记回来了。他听了我的汇报以后,对我主动做好上述工作十分满意。他看了看我统计的情况以及就此情况对全公社的受灾情况所作出的分折说:“这个数字是不是太大了一点,现在报上去好不好?”我给他讲了我的分折的依据后说:“这个数字是有把握的。再说,把灾情早点报上去,争取上级的支持,下一步的抗灾工作就好作了。”结果,我在全县第一个上报了灾情。吴桂芳书记当即组织在家的公社干部和社直机关部门干部下到队里帮助抗灾。县里接到我的电话以后,一边及时向咸宁地委进行了报告。当天下午,县里组织的抗灾工作组就来到公社。第二天,咸宁地委也派人来了。他们来后经过调查,感到很奇怪,说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弄清了灾情,而且上报的受灾数据与他们调查基本一致,没有缩小,也没有夸大其辞,不容易啊。接着,地、县的救济款、抗灾资金和物资源源不断地分到了公社。仅资金一项,全公社先后从地、县两级得到五十万元。有了这些资金和物资,河畈公社就抓住了抗灾的主动权。被洪水冲毁的塘堰和农田、倒塌的房屋迅速得到修复,受灾群众迅速得到救济,被损害的农作物迅速得到补种。当年还取得了大灾获丰收的好成绩。在年终总结的时候,吴桂芳书记还不忘对我的工作给予肯定和表彰。
俗话说,天灾无情人有情。我们当时就是在面对灾害来临时,不等不靠,靠着心往群众想,事往群众的要求和希望去做,才取得了群众的信任,才凝集了和广大群众的鱼水般的深情。这深情是永远值得人怀念的敬佩的。也是永远值得发扬光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