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勇原创】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文|徐德勇

  大年初一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日子,有多少美好情景容易给人们留下难忘的回忆,永远的思念。

  然而,今年的大年初一古都西安北郊一个小区里,在一片欢乐中却意外出现了惊吓的一幕——正在下棋的刘老汉从棋盘上突然倒下了,他不告而辞地走了,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从阳光明媚的繁华闹市走到另一个黑暗无光的冰冷世界……

  古都新年春光无限,市民们新年家人团聚游乐别有一番风味。我在小儿子家过年,按习惯早上吃完饺子就快到中午了,等到孙子午睡进入梦乡后,我独自一个人悄悄遛出门,急于想去找“老棋友”杀上几盘。

  当我走到9号楼2单元楼下,按响“802”房间的铃无人答话,这时我猜想刘老汉不在家,他准到新开放的“开元公园”散步去了。

  找人不如遇人,于是,我便走出小区大门,在“开元公园”大门外就碰上了刘老汉老两口正往回走,“过年好,咱们回去下棋吧!”

  “好哇,我正是来找你玩呀”!“开元公园”是春节前夕刚开放没几天,小区离公园很近,仅一路之隔,不到二百来米的样子。

  在返回小区的路上,我看到刘老汉红光满面心情不错,锻炼散步又非常方便,生活环境好,发自内心说“你能活一百岁呀!”

  “你比我年轻,幸福生活路更长!”

  我问:“你过年给儿子、孙子红包发了多少?”

  他说“我想得开,给儿子发一万块,媳妇发一万块,孙子发一千块。”

  “那你给重孙发多少?”

  “重孙过年不在西安。”

  “你的钱发完了没有?”

  “那还没有哩。”闲聊中不觉就到了9号楼2单元楼下候客室,刘老汉顺手打开信箱,拿出象棋,摆开战场,他老伴在傍边的沙发椅上坐着休息,她虽然看不懂棋,但身影不离,情愿陪着看着老汉与朋友玩得开心就好。

  第一盘,刘老汉轻松赢了,他高兴地说“我实现了新年开门红!”接着第二、第三我连胜两盘,我说“实现开门红容易,保住开门红难度大呀!”

  他说“没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两盘棋嘛!”我俩边下棋边聊天,谈笑风生,乐在棋中。

  我说“咱们两个是老棋友了,但我只知你姓刘不知你的名字,所以存手机电话称你‘刘棋友’!”他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开心,那样的甜蜜。

  然而,万万没想到,就在第四局刚刚开始没走几步,我发现刘棋友扑通一下头倒在了后边的沙发椅上,不说也不动了,他那乐观的脸庞上不再露出丝毫的笑容,此情此景让我的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我立刻按响了802号房间的门铃,大声呼叫“赶快下来,你爸发病了……”

  忙人无智。他老伴一时急得手足无措,不时地用手抚摸老汉的脸,拧拧他的耳朵,连一丝丝的反应都没有。大约二三分钟他的儿子孙子从楼上赶下来,拿着“救心丸”往老人嘴里塞,孙子不停地喊“爷爷!爷爷!”

  这时恰好从楼上下来几个年轻好心人,我说“老汉不行了,赶快打120”,大家齐心协力,一边联系救护车抢救,一边联系物业打开方便之门。大约有十多分钟,救护车就开到了小区,救护医务人员立刻实施人工呼吸,经抢救,但无效,刘老汉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这时,让我恍然大悟,原来刘老汉患有心脏病,但他从来未向我说呀!他的儿子是市烟草公司的司机,欲哭无泪,急忙将他爸的热尸遗体抬上车,拉回老家——乾县,料理后事,我站在大门外,目送刘棋友身影,此时此刻心情难以平静!

  棋友刘老汉就这样走了,他再也没有回来,可他依然还活在我的心中,音容宛在,让人怀念。

  记得在两年前,我小儿子的家从东郊搬到北郊时人生地不熟,一次在小区内儿童乐园我偶尔碰上刘老汉夫妇二人,在交谈中因共同爱好拉上关系,进而结为了棋友。

  初见时,他老伴说话口音我还有些听不太懂,她说她是“天帅(水)人”,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个“天帅”城市呢?经再次细问,原来她把“天水”念成“天帅”!

  “那你俩是怎么认识结为夫妻的呢?”刘老汉调皮地说“我们俩是在网上谈的呀!”哈哈,“六十年前还有网上谈恋爱的呀,天大的笑话”,老俩口夫妻恩爱,待人和谒可亲。

  刘老汉今年八十有二了,比我大七八岁,我的双胞胎孙子称他“老爷爷”,他也非常喜爱小娃,见面就喊“桐桐、桓桓”,慢慢熟悉了他俩的性格,培养小娃的爱好乐趣,我下棋吃的棋子交给孙子保管,以避免破坏捣乱误大事,乱了阵营。

  在一起时间长了,孙子从三四岁开始对下棋有了乐趣,喜欢说“将军”了!去年当我回柞水老家的时候,孙子在电话里说“爷爷你怎么还不到西安来呀,老爷爷都生气了!”

  为此,我曾经多次在手机微信上发过“老将幼帅乐在棋中”的照片,吸引诸多朋友关注点赞,给生活带来极大乐趣。我每次带孙子去约会下棋时,孙子都要亲自按响门铃“老爷爷”,“噢!”当孙子看到老爷爷的头像,听到老爷爷的声音后,高兴地跳了起来。

  有一回我匆忙离开西安回了柞水,之后刘老汉见面深情地说“上次你回老家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招呼!”一句话说得我心里头热呼呼的。

  刘老汉助人为乐的热心肠使我难忘。一次,刘老汉老两口得知附近一家药店活动信息,冒着风寒领着我两口一起去参加优惠活动,买了需要喝的“优惠药”。刘老汉为了让我享受老年人的待遇,一天,他主动领路领我去市行政服务中心办了《西安市老年优待证》,起到了立竿见影的作用。

  刘老汉儿孙孝顺让我很受感动。据他本人说,年轻时当医生,退休后办起了家庭诊所,在乡下十里八村闻名求医,五更半夜出诊,儿子看他年龄大了,太辛苦了,于是前几年就在西安为他买了套房子,让他老两口享受静闲福,安度晚年。

  刘老汉有个好心理心态,生活有个好习惯令我记忆犹新。

  他中等身材,身型偏胖,年过八旬红光满面,乐观直爽,心地善良,待人处事纯朴大方,爱好运动锻炼、乐于旅游观光,他说,“我老两口到西安上城墙步行一圈,前几年还去了香港、台湾。”又说,“人哪,要能吃就吃,能玩就玩,不要给这一辈子留下遗憾!”

  是上天让刘老汉在棋盘上告别了人生,如若世间老人都能像他生活的幸福,玩得潇洒,走的痛快,本人身体没受病磨的痛苦,儿女们也没有受到拖累,那该多好哇!

  细思之,人死突然也是自然,其实人生都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正如电视剧里所说,康熙皇帝活了六十九岁,就当了六十一年皇帝,被誉为千古一帝,但他仍深感遗憾大事没做完,大声呼喊“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写了2018年6月写于柞水

作者

徐德勇,柞水人,系原商洛农行办公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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