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写实主义先锋查克·克洛斯(Chuck Close)走了,学习障碍、瘫痪、脸盲成就了他的艺术
MoMA馆藏,查克·克洛斯(Chuck Close)《自画像 (for Parkett no. 60)》, 2000, Digital print © Chuck Close
照相写实主义先锋
查克·克洛斯, 自画像(黄雨衣)/微马赛克, 2019© Chuck Close/佩斯画廊
克洛斯《比尔·克林顿》 © Chuck Close
作曲家菲利普·格拉斯(Philip Glass)肖像, © Chuck Close
取得绘画成就,
却从小被多种疾病缠身
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克洛斯是在身体和大脑严重受损的情况下创作出这些脍炙人口的艺术作品的。
从孩提时代起,克洛斯就一直患有肌无力症、诵读困难症和脸盲症。自1988年以来,由于脊椎中风导致的身体部分瘫痪,使他一直被限制在轮椅上。
查克·克洛斯(Chuck Close)在他的工作室,正在创作的作品《卡拉》(Kara)(2010 年)是艺术家卡拉·沃克 (Kara Walker) 的肖像
“我是一个滚动的诊所,”克洛斯曾经这样开玩笑地描述自己,“你随便说一种病,我肯定有。”
尽管如此,克洛斯对美国文化产生了重大影响。
他的大型人脸肖像(包括100多幅自画像)曾在MoMA、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马德里索菲娅王后国家艺术中心、俄罗斯圣彼得堡的冬宫博物馆等展出,并入选惠特尼双年展,威尼斯双年展,卡耐基国际展等等。
查克·克洛斯(Chuck Close)与他的作品《马克》(1978-1979年),Getty Images/ Jack Mitchell
2000年,时任美国总统的克林顿为他授予美国政府授予一位艺术家的最高荣誉:美国国会于1984年设立的国家艺术勋章。
克洛斯曾在The Charlie Rose Show和The Colbert Report 的电视节目中露面。还曾经受邀给名利场拍摄名人肖像。
拍照的时候他对这些明星提出了很多苛刻的要求,比如拍摄时间要三小时以及要求素颜等。
克洛斯并不认为自己的成功是个克服重重困难的励志故事,他表示自己之所以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艺术家,正是因为身体上的这些病。尤其是阅读困难和脸盲。
“我工作中的一切都与我的学习障碍直接相关。”克洛斯表示。
肌无力、学习障碍、脸盲
等疾病中滋生出的艺术种子
克洛斯于1940年出生在华盛顿州的一个充满爱的家庭,他是家里的独生子。他经常生病,有视力问题,包括散光、近视。
由于肌肉无力,他总是笨手笨脚的,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走路。“我身体不协调,经常感到肌肉疲劳,”克洛斯说,“我的腿会锁住,然后就会摔倒。”
克洛斯在把胳膊举过头顶的时候非常不灵活,换个灯泡必须换四五次手。
他十几岁的时候因为手臂虚弱让他失去了一份梦寐以求的工作:在华盛顿湖上划船。
年轻的克洛斯在阅读、记忆信息和识别面孔方面也有困难。“我一直都说不出来时间和发生的事情。我的大脑就像一个有洞的桶,”他说,“信息从一端进入,从另一端流出。”
克洛斯回忆说:“老师们不接受这些差异,在20世纪40年代或50年代,根本没有学习障碍这种东西。”
“像我这样的孩子被认为是又蠢又笨又懒,没人放过你。”
直到20世纪70年代,当他在女儿就读的小学听到关于阅读困难的演讲时,克洛斯才第一次怀疑自己可能有学习障碍。
查克·克洛斯与作品《大自画像》
《大自画像》1967-1968, 布面丙烯 © Chuck Close
身体瘫痪带来艺术的变法
1988年12月7日,克洛斯在纽约市艺术家表彰仪式里觉得胸口疼痛,后来去了医院,被诊断是原因不明的脊髓前动脉自发性闭塞,这种病非常罕见。
这件事对他的创作的热情一点没有影响,在医院里,当画家只有头部和颈部活动时,他会用牙咬着牙刷进行工作,如果必要,他甚至会把颜料吐在画布上。
“我吃饭时手上系着叉子,”克洛斯说,“我用绑在手腕上的笔作画。”
慢慢地,他恢复了手臂的运动,带着未受损害的雄心重返绘画,克洛斯比以前画了更多的肖像,并开始将肖像分解为更加抽象的矩阵。
每个独立的矩阵都由抽象的形状和色彩构成,而远观之下则像是通过格纹玻璃观看的照片,那些抽象的形状变成了奇妙的光线折射效果,令人印象深刻。
而这些创作许多人认为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好的作品。
克洛斯发展出了带有彩色矩阵网格的独特肖像风格
MoMA馆藏,克洛斯, 《自画像》, 1997, 布面油画 © Chuck Close
克洛斯不仅绘画,同时也借助织毯、马赛克等新材料进入城市公共空间中。
在纽约“第二大道线”地铁的86街地铁站中,12幅由克洛斯绘制、再以上百万块马赛克拼制而成的肖像画描绘了艺术家本人及他身边的朋友们,其中包括于2013年去世的美国最重要的音乐人卢·里德(Lou Reed),著名作曲家、极少主义音乐代表人物菲利普·格拉斯(Philip Glass),克洛斯的艺术家好友们阿历克斯·卡茨(Alex Katz)、辛迪·舍曼(Cindy Sherman)等。
晚年深陷性丑闻
2013年,克洛斯患上阿尔茨海默氏症,2015年,诊断结果改为痴呆症。
2017年,在声势浩大的反性骚扰浪潮中,克洛斯被多名女性指控性骚扰。
在《纽约时报》和《赫芬顿邮报》的报道中,参观过他的工作室或与他有过接触的女性称,她们被要求做裸体模特,并听到了瘫痪中的克洛斯一些不当的性言论,这让她们感到不适。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克洛斯承认自己出口不逊,但否认冒犯了任何人。
“如果我让任何人感到尴尬或不舒服,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深陷性侵丑闻的克洛斯也被一些艺术界人士抵制。比如在《纽约时报》的报道发表后,华盛顿特区的国家美术馆无限期推迟了一场计划中的克洛斯展览。
2015年,克洛斯在佩斯纽约的展览现场
艺术界与我无关,
我有自己的轨迹
尽管如此,克洛斯的艺术依然被许许多多人喜爱。
绘画——尤其是给自己和身边的朋友绘制肖像,是克洛斯与疾病相处的独特方式。
在过去的半个多世纪里,克洛斯使用众多媒介来创作肖像作品,从画笔到相机,包括传统织毯技术等都被他灵活运用到创作之中。
在著名策展人、评论家罗伯特·斯托(Robert Storr)与克洛斯的对话中,画家曾经这样评价自己的艺术选择:
“我不怎么考虑过去,更不考虑未来。说实话,我也常常惊讶于自己直到现在还仍然在画肖像画。”
“整个艺术世界将如何发展其实并不重要。我有我自己的小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