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43杜甫五律《玩月呈汉中王》读记
杜甫五律《玩月呈汉中王》读记
(小河西)
玩月呈汉中王
夜深露气清,江月满江城。浮客转危坐,归舟应独行。
关山同一照,乌鹊自多惊。欲得淮王术,风吹晕已生。
此诗与前二篇《戏题寄上汉中王三首》、《戏作寄上汉中王二首》作于同年,时杜甫客居梓州。
露气:水汽。《秋晚登古城》(唐-李百药):“霞景焕余照,露气澄晚清。”
浮客:四处漂泊者。《吴兴黄浦亭庾中郎别》(南朝宋-鲍照):“旅雁方南过,浮客未西归。”《晚次淮阳》(唐-张继):“浮客了无定,萍流淮海间。”
危坐:两膝着地耸起上身(表示严肃恭敬);正身而坐。《怀园引》(南朝宋-谢庄):“流阴逝景不可追,临堂危坐怅欲悲。”《赠益府裴录事》(唐-卢照邻):“长歌欲对酒,危坐遂停弦。”
乌鹊:《短歌行》(东汉-曹操):“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淮王术:汉淮南王刘安的方术。《淮南子-览冥训》(汉-刘安):“画随灰而月晕缺。”许慎注:“以芦灰环月,缺其一面,则月晕亦缺于上。”(用芦灰在月光照射的地面上画园留缺,则月晕也会随之生缺。)《和望月》(梁-庾肩吾):“圆随汉东蚌,晕逐淮王灰。”
晕:月光通过云层时,因折射作用形成月周的光圈为月晕。月晕出现为有风的预兆。《广韵》:“晕,日月旁气。月晕则多风。”《关山月》(北周-王褒):“天寒光转白,风多晕欲生。”《正月崇让宅》(唐-李商隐):“先知风起月含晕,尚自露寒花未开”
大意:夜深露气清爽,月光洒满江城。四处漂泊的俺正襟危坐,回长安的舟独自前行。月光同样照着关山,乌鹊何必“绕树三匝”空自多惊。俺本想试试淮王“画灰月晕缺”的方术是否灵验,没想到夜风吹起而月晕已生。
诗意串述:这首诗前二联交代背景。秋天深夜,月明露清。杜甫在江边正襟危坐,眼看着汉中王独自登舟启程回京。看到汉中王回京,杜甫心情复杂。“浮客”、“独行”皆耐咀嚼。您“独行”回京,俺还要继续为“浮客”。后二联写“玩月”。王昌龄曾写过“明月何曾是两乡”。无论相距多远,天上总是同月相照。似乎人们可借助天上明月传递思念缩短距离。汉中王虽回京,但京城的宫殿与梓州的关山确实是明月“同一照”。既如此,有必要像乌鹊一样吃惊吗?(用曹操“月明星稀”、“绕树三匝”之意。)但显然,杜甫对月亮是否有此功能怀疑。他想试试淮南王的“画灰月晕缺”是否灵验。如灵验,说明人月可相互感应,真的是“明月何曾是两乡”了。杜甫还没画灰,但秋风忽然刮了起来。抬头望月,果然月晕已生。看来,至少古人的风起月晕的说法还是靠谱的。月亮或还真有王昌龄说的功能。杜甫写月亮确实是在“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