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牙（《 大河蜿蜒》之一）

门牙

《大河蜿蜒》之一

□唐波

门牙

静波村有一条行马河，水由西向东流，行马河流经静波村时有一座桥。小广子经常站在桥上往东望。远处，行马河向南蜿蜒而去，小广子不知道向南去的行马河是什么样子，心想总比这里的河道要宽阔些吧！

小广子家在静波村六队，因为六队人大多姓唐，所以也叫唐庄。

小广子家的住的是三间茅草屋。屋内摆设很简单，东头支起一灶锅，锅后有一张木板，搭在两行土坯上。木板上零乱地摆放着碗筷。紧挨着锅台的是一张裂缝很大的矮方桌，四五个大小高低不一的板凳散放在桌子周围。房西头是一张床，床头有两个朱红色的箱子，这是母亲的嫁妆。小广子和爸爸、妈妈，还有姐姐桂芹，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桂芹上二年级的时候，小广子也上学了。学校离家有四五里路。姐弟俩从后庄到前庄，经过爷爷家，再向东走过一片洼地，穿过一片桑树林，便到静波村最好的路了。这虽然是条土路，也仅有四五米宽，但平时走的人多，所以还算平坦。继续往前走，过了七队的庄头，跨过行马河，走过八队、九队的晒场，便到了静波小学了。

小广子第一次上学校，姐姐把他领到老师王海英面前。

王老师二十出头的模样，齐耳短发，皮肤很白，穿着一件农村人很少穿的粉色上衣，干净极了。这和小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广子的皮肤很黑，衣服很旧。

王老师似乎很喜欢小广子，她说了句：“这孩子，虽然皮肤黑，眼睛却很亮，想必很聪明。”

小广子将准备好的学费摸出来，一把一把放在老师的办公桌上，再打眼望着老师说：“两块钱。”

王老师将小广子的学费整理了一下，一分的放在一起，然后是两分、五分、一毛的。整理好后，王老师开始数钱，可无论怎么数，都少了一分钱。

小广子开始不自在起来，他把口袋翻了个底朝天，可怎么都找不到那一分钱。

桂芹在旁边说：“苦小弟，是不是掉的了？”

小广子没说话。

王老师说：“是不是拿去买糖吃了，你看，这么小就豁牙了。糖吃多了吧！”

“不是的，不是的，糖两分钱一块，一分钱买不到。”

办公室里的老师被小广子逗得哈哈大笑。王老师摸着小广子的头说：“好了，少就少一分吧！没关系！”

放学后，小广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姐姐和她的女同学们正和男孩子吵架。小广子还在想着王老师说的话，尤其是那句“这么小就豁牙了”。正在这时，留兵从后面追上来吓了他一下。看到留兵，小广子的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一脚把留兵踹倒，愤愤地说：“赔我牙！”

留兵蹲在地上嚎，鼻涕一直拖到嘴下边。他姐姐小梅跑过来说：“苦小弟，怎又哭的？”

留兵一边抽泣一边说：“小广子剋我。”说完嚎得更起劲。

小梅对桂芹喊：“桂芹，你小弟打人了，过来管管。”

桂芹连忙跑过来问怎么回事。

小广子说：“他孬，抢砂礓，还把我牙撞掉了。”

桂芹说：“哎哟！这事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还说干嘛呢！”

留兵家和小广子家门旁卡门旁。留兵家也住着三间茅草屋。两家茅草屋间搭了个草棚，孩子们经常在这草棚里玩。小梅比桂芹大一岁，由于年龄很接近，所以平时玩得比较多。

那一天，小广子和留兵在草棚里拍洋火皮子，桂芹和小梅在一旁拾弹子。不知什么缘故，小梅和桂芹不玩了，把弹子放在地上就走了。小广子赶紧收起洋火皮，把姐姐的弹子收起来，并告诉留兵不准拿。谁知，留兵抢了一把桂芹的弹子就往外跑，小广子像豹子一样冲出去，一下子便把留兵按在了地上。

小广子说：“把我姐的弹子交出来。”

留兵一边奋力翻身，一边咬紧牙关说：“不给。”

小广子使尽全身力气按住留兵，不仅手脚用上了，就连头也使劲压着留兵的头。

留兵憋足了全身的劲，发出“嗯……嗯……”的攒劲声，他先低下头，然后用力朝上一抬，正迎向小广子准备压下去的头。“哐当！”一声，小广子感觉天眩地转，瞬间嘴里淌出了血。

这时，桂芹回来了，说：“苦小弟，快起来！”

小广子不说话，抬头看了姐姐一眼，嘴痛苦地咧着。

桂芹说：“苦小弟，你门牙呢？”

小广子朝外一吐，两颗血糊糊的牙滚到了地上。

（未完待续）

唐波，江苏泗阳人。中小学高级教师，宿迁市小学语文学科带头人。喜欢朗诵、书法，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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