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汾形胜之临汾大云寺塔

【令诸州各置大云寺】
--- 临汾铁佛寺及塔 ---
     在中国千奇百怪、纷繁杂乱的寺庙名称中,有几个名称是大家十分熟悉的,比如开元寺、圣寿寺,前者源于唐玄宗开元年间所建,后者源自宋徽宗的统一赐名,指向性都很清晰。其中,还有一个叫“大云寺”的,是源自一场政治阴谋而得到的名字。“刷保发烧友”们注意到了,至少在晋国,已经有好多座“大云寺(院)”出现在“国保”名录中,比如最著名的平顺五代大云院,还有武乡大云寺、浑源大云寺等等,都是中国早期木结构的优秀实例。而临汾的大云寺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这个大云寺不是因为早期木结构跻身“国保”,而是因为一座奇特的琉璃塔。

【铁佛寺·清·“国保”标志碑】

【铁佛寺·清·外观】

    那么,这个“大云寺”名字是怎么来的呢?唐永昌元(公元689)年十一月,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名叫“武曌”的山西文水女人,破天荒告天即位,建国号大周,定都洛阳,改元载初。中国历史的巅峰,赫赫不可一世的大唐帝国,居然就这样在悄无声息间灭亡了,中国历史就这样出现了冷不丁的一幕。
     说起来,这也是个“晋王故事”的黑色幽默,晋王李治是个集高血压、近视眼、帕金森氏综合症等若干疾病于一身的弱智,经常不能理政,但是他有一堆儿子,其中并不乏佼佼者。自己不能干,可以交给儿子来干,反正大唐迟早是儿子的。可晋王他不光身体不行,心智也不行,他不让儿子干,是让老婆帮忙。
     结果,他运气也不行,遇人不淑。所以他一撒手,他老婆野心顿时膨胀,一番血雨腥风的运作之后,八百里关中没一个姓李的了....于是,各种投机专营者,纷纷粉墨登场,其中还有和尚,《旧唐书·则天皇后本纪》中说“有沙门十人伪撰《大云经》,表上之。”
     其实,这个《大云经》是佛教经典,不是他们伪造,估计他们是篡改了本经的内容以迎合晋王老婆。文水女人一看,操!正需要这个东西,于是“令诸州各置大云寺”。


【铁佛寺·清·山门现状】

     临汾城现存的这座大云寺,据各种资料说“唐贞观中建”,根据女皇的命令,各州纷纷建设大云寺,以供奉她伪造的那本《大云经》,如此面子工程,各地肯定是不甘也不敢落后。有些地方来不及新建,就改建旧有的寺庙,也是很正常的事。
     具体到临汾大云寺,究竟是“贞观”还是“女皇”所建已经无关紧要,因为现存的所有构筑物,全部是清康熙五十四(公元1715)年重建的,因为二十年前康熙三十四年的“平阳大地震”,大云寺被悉数摧毁,片瓦无存,不过还剩下一个巨大的铁佛头,至今留存。
     为了保存这个巨大的佛头,重建大云寺时,直接在大铁佛头上建了一座砖塔,所以大云寺被俗称为铁佛寺,并以此名跻身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大云寺的名字反而不为人知了。
     现存的临汾铁佛寺,是临汾市博物馆所在地,当然只是一块牌子而已,能看到的唯一“展品”是院子里扔着一块元碑。作为一处“国保”,铁佛寺的主要价值有三:
     1、就是唐代残留的巨大铁铸佛头,高约6米,宽、厚各约5米,确实十分巨大;
     2、就是为保存这个巨大佛头而建的琉璃塔,形制奇特,十分迷惑人;
     3、是该寺庙的布局还保留着以塔为崇拜中心的早期形制,这也从侧面旁证,这个清代重建的寺院,确实可能是唐代始建的。


【铁佛寺·清·献殿及塔】

【铁佛寺·清·藏经阁】


【铁佛寺塔·唐-清·背面】

【铁佛寺塔·唐-清·塔座及正面】

     说到这铁佛寺塔,考察其细部,相比于晋国残存的数以千计的各式历代古塔,并无十分出奇之处,而且年代还很近。令人迷惑的其实是它的外观形制,能看见的所有官私资料都口径一致:“方形六级”而第六层为八边形。更有自作聪明者,据此而猜测第六层“似为后人增补”。
     对于人们头脑中固化的,关于中国古塔的层级一般采用“奇数”的印象,这六层的塔似乎已经可以“称奇”了。更不用说塔身还不一样。
     其实,只要对照中国古塔稍微深沉的认知,仔细考察一下就会发现,铁佛寺塔其实是五层,最下面贮藏铁佛头的是塔座。也就是说,这座琉璃塔的方形塔基很低矮,仅露出地面一层平砖,而巨大高耸的塔座中空,里面安放了唐代大铁佛;塔座上的五层塔身是实心,其中第一至四层塔身为讹角方形;第五层塔身转变为八边形,结合了道教及民俗风格,并装饰着醒目的“八卦”图案。
     因此,说铁佛寺塔的形制奇特,一是说它的五层塔身糅合了“佛道合流”的混合风格,是佛教世俗化堕落的典型特征;而且还明显兼有民俗“风水”因素,塔座底部镶嵌着诸多砖雕,民俗风格醒目,兼风水塔的角色。二就是说它这个塔座的形制,总要被人误认为是塔身第一层。

【铁佛寺塔·唐-清·塔座底部砖雕】


【铁佛寺塔·唐-清·塔座内的巨型铁佛】

【铁佛寺塔·唐-清·塔座内八角穹隆顶】

     铁佛寺塔,通高35米,塔座就高达12米;全部青砖砌筑,上下一体磨砖对缝,造作十分精细;塔座中空,前后辟门通达,外观方形,内部则转为八角穹窿顶,同样用砖砌出八卦图案;以对应第五层塔身的八卦型。
     塔座长宽均为12米,是一个正方体塔座,实质上是一座无梁殿构制,巨大的唐代铁佛就藏在塔座中;塔座顶部装仿木构枓栱出檐,栱眼壁板上均镶嵌琉璃坐佛一尊,及勾栏望柱,与塔身分隔明显;前部及左右的仿木构勾栏望柱一体琉璃砖砌筑,只后部为结瓦勾栏。
     五层塔檐下均装有仿木构枓栱出檐,琉璃瓦覆盖;一至四层塔身四面,及第五层塔身八面,共装砌琉璃砖拼砌的图案64块,内容包括佛道人物及花草神兽、八卦图;一至四层塔身下部,均隐出须弥座;第五层塔身下装砌仰莲瓣两层,花瓣上刻坐佛一尊,做工精致。
     塔顶为八角攒尖顶;塔刹为一颗金属宝珠。
     各层塔身下虽没有砌装平座,但是各层塔檐上的琉璃正脊仿制形象,加上各层塔身高上分明,所以铁佛寺塔是一座实心楼阁式琉璃塔。

【铁佛寺塔·唐-清·塔身】

【铁佛寺塔·唐-清·塔座勾栏及第一层塔身】

【铁佛寺塔·唐-清·塔座勾栏细部】

【铁佛寺塔·唐-清·第五层塔身及塔顶】

【铁佛寺塔·唐-清·塔檐仿木构枓栱及栱眼佛像】

【铁佛寺塔·唐-清·塔身琉璃构件】

【铁佛寺塔·唐-清·塔身道教人物】

【铁佛寺塔·唐-清·工匠题名】

【铁佛寺塔·唐-清·鼓楼上拍】

     由于塔身高耸,琉璃花哨,未找到落款,铁佛寺塔建造年代是根据《平阳府志》的记载;不过,在塔身左侧第一层琉璃构件上,有明确的工匠题记:
    泽州阳城县贵阳里琉璃匠乔鹫/仝里乔亨吉 乔金详
    泥匠毛凤羽/男毛荣周福祥 刘月盛
    土工赵连成 孙福元李成 要贵 王荣 霍祯基 霍祯业
    主持僧寂朗 徒照宁照魁
    普润普法  曾孙通恒 通怙 通【忄遂】 通悦
     由于照片拍摄不全,可能还有其他信息没有拍到。总之,就是这些工匠和寺僧建造了这座奇特的方形五级楼阁式实心琉璃塔,他们的精湛技艺使得这座琉璃塔侥幸残存了三百多年而被我们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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