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连举 | 打渔的孩子
吴连举、1941年生,原籍辽宁省昌图县,定居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下乡内蒙古锡林浩特市。大学本科文化。1961年在内蒙古国营机械化林场工作,1976年转到内蒙古生产建设三十二团、后又调到盟砖瓦厂、锡林浩特毛纺厂、锡盟皮革厂等地工作,先后任职工人、革委会委员、教师、供销科科长、办公室主任、副厂长、企业法律顾问等。1971—1974年间,因文化大革命,蒙冤入狱3年,于1979年获平反。退休后,分别在西安各高等院校教学。本人酷爱写作,从1961年起,开始在报刊上发表文章。
打渔的孩子
这是几年前的一件往事,但印象深刻,总也不能从记忆中抹掉。
那年秋天,我们几位老师应大山深处一所学校邀请,从西安到那里去辅导来自当地各中学参加函授学习的老师们。
刚到那里的第一天已经是下午,不能讲课。
当安顿下来,我们几个老师便相约着走出去观光。
大家早已厌倦喧嚣的大都市生活,特别喜欢田野风光,便不约而同地把脚步踏上了近在咫尺的河川。
晚秋时节,扑面而来的的山风,已经透露出阵阵寒意。峡谷两侧山坡是一片灿烂的秋光,那是各种花草树木衰落之前染出的五颜六色。柞水河从大山深处流淌出来,远远望去,犹如一条洁白的缎带。走到近处,便可以看见没有被污染的河水澄澈透明。
只有在这好像远离人寰的地方,方能领略到这迷人的秋色。
我们几个老师,信步倘佯在河岸,脚下是经亿万斯年打磨出来的鹅卵石,随便捡拾起一枚石头把玩,那石头都好像有灵性,会给你传递一个久远的历史信息。我们一边闲聊,一边不断发出对大自然的赞美,“啊——”“啊——”的惊叹从山谷不断发出回声。
突然,张老师发出一声尖叫:“看,水里面有个小孩!”
她的尖叫引起我们的注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河水上游有一个身材瘦小的小男孩的身影,只见他在河水里不住的重复着一个动作,不像在游戏,而好像在完成一项使命。
这个小孩子的出现,使我们增加了一个新话题。
“他在玩水吗?”李老师猜疑。
“不像,水多凉啊,这又不是夏天。”张老师凭借女性的敏感,反驳说。
“也可能是锻炼身体吧,有人还冬泳呢。”
“是啊,山里的人已经适应寒冷气候了,咱们觉得冷,人家可能感觉正好呢。”刘老师附合着说。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那个小孩子已经走近了,看上去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年龄,脸黑黝黝的,显示出营养不良的状态。
那孩子也看见了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但他没有理睬我们,依旧重复着他的动作。只见他手里握一柄好像瓦工敲地砖用的橡胶锤子,朝一块露出水面的大石头上猛砸几下,随后便顺水在水面上捞着什么,把捞到的东西装进斜挎在肩膀上的塑料兜里。
“那是什么?”张老师又发出女性特有的尖叫。
“好像是鱼。”李老师眼尖,好像揭开了奥秘。
“喂,小朋友,”我喊那个小孩子,“你在抓鱼吗?”
“是,”那孩子顺手捞起一条小鱼,眼皮抬也不抬地回答。
这一下,可引起了我们的更大兴趣,话题一下子转到这个小孩子的身上。
“你是怎么样抓的啊?”
“这很简单,”那孩子说,“只要把锤子砸到石头上,鱼被震昏了,顺水漂下来,就捉住了。”
“你发明的吗?” 李老师惊诧地问。
那孩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哇,怪不得古人云‘打鱼’,在生产工具不发达的时代,原来就是用这样的方法啊。”李老师在考证。
这时,一条昏死的鱼漂到张老师旁边,她一把捞起来。
“过来,孩子,”她忽然像是母亲,招呼水中的孩子,“给你这一条,水凉,上来暖和暖和。”
母爱有无穷的力量,那孩子顺从地从水中赤着脚走到岸上。
张老师用手摩挲着那孩子发红的腿,说:“多凉啊,冷吗?”
那个打鱼的孩子,好像打着寒颤,可还是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你是在玩吗?”李老师好奇地问。
那孩子又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疲倦的神色。
“那是给家里的人吃吗?”张老师问。
那孩子又摇了摇头。我们一齐迷惑了。
还是李老师老谋深算,他单刀直入式地问:“卖钱吗?”
那孩子用力地点一下头,表示认可。
“卖给谁?”我问。
那孩子用下巴磕朝远处的餐馆努了努,没有说话。
“哇,这可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啊。”李老师赞叹地说。
“我提议,咱们去这家餐馆,去品尝这孩子的小鱼,也算是对眼前这位‘渔翁’的支持,大家以为如何?”刘老师倡议。
“你有多少鱼啊?”我问。
听说我们要去品尝他的鱼,那孩子突然显得兴奋起来,他把塑料袋展开给我们看,大声说:“够一碟了。我领你们去,让他们现炸。”
也不管我们同意不同意,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鞋穿上,径直朝那家餐馆走去。
走出几步,还回过头来招呼我们:“快点儿跟上。”
好像是不由分说的命令,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商量,便前前后后地踏着咯脚的河石,歪歪扭扭地跟着那孩子走。
到餐馆后,那孩子熟练地喊:“老板,卖鱼!”
餐厅老板拿过秤称过后,把5元钱交给那孩子。
那孩子指着我们,向老板自豪地介绍:“他们是专门来吃我的鱼的,你给他们炸吧。”
又朝我们四个老师说:“一会儿就好了,可香了。”
说罢便拔腿跑回河滩去了。
这时,胖胖乎乎的餐馆老板才发现我们,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在每人面前倒了一杯茶水,说:“尝鲜吗,马上就得,美得很。”
老板去做鱼,我们全懵了,这一切就好像是鬼使神差,没有半点儿回旋的余地,就跑到餐馆来了。
“全怪你,”张老师半嗔半怪地“谴责”刘老师,“都是你的提议。”
“对呀,这也不到吃饭的时间啊。”李老师附和着说。
“哎,既来之,则安之,权当是旅游尝鲜嘛。”我调和着说,“再说那孩子也不容易啊,冷风冷水才卖了5元钱。”
大家一起不吭声。
这时,听见后厨起锅的声音,紧接着,胖老板把一碟色香味俱佳的油炸鱼端了上来。
刘老师第一个举筷子夹了一条,放进嘴里,迷着眼,细细品味着,评论很快发表:“香、鲜、脆,天生尤物,名不虚传也。”
我也夹了一条品味,果然脆得能够嚼出声响来。
张老师没有动筷子,她好奇地问老板:“这么冷的天,那孩子怎么还捞鱼?是你安排的吗?”
“不不不,”胖老板连连摇手说,“我其实也不认识他,只是可怜他,才买他的鱼。”
“他没有家吗?”我们一齐停下筷子,听那胖老板的话。
“哎,说来话长,”胖老板叹息一声,说,“听说他是山里农家孩子,父母前几年进城打工,竟然没有了消息,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光他奶奶拉扯他,家里穷,奶奶又有病,他没有办法。为了给奶奶看病和吃用,不知怎么就想出这么个主意,靠打鱼来养家糊口。”
“他不念书吗?”我们几乎同时问。
“嗨,早就不念了,哪里读得起!”对于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听见了失学儿童的严酷现实,心中滋味很不好受。我刚才咽下的油炸鱼好像又涌上来,卡在喉咙里似的,几乎噎得喘不上气来。眼前再次浮现出冰凉的河水,和河水上挣扎着的单薄的身影。
我忽然听见张老师的啜泣声,她哭了,母爱的脆弱在咬啮她的心灵。
我们全都沉浸在痛苦和思索之中。
“我们去找那孩子,帮他一把。”刘老师提议。
不由分说,我把炸鱼的10元钱扔到餐桌上,随大家拥出房门,一齐朝河滩跑去,一心要找到那个打鱼的孩子。
眼前的河水无声地流淌着,它也许不知道这里刚才发生的故事,因为那一波流水已经走远了,不会回来了,它把历史也带走了。两侧山坡不再像刚才那样光亮,那样多彩了。
眼前没有再出现那孩子的身影,他可能用那5元钱去给奶奶买了吃食吧?躺在炕上的奶奶要吃饭啊。
我们呆立在瑟瑟秋风中,怅然若失。最令我们心灵震撼的是,张老师那高亢的女高音对着峡谷和河水深情地呼唤:“打鱼的孩子,你在哪里?你回来——”
山谷回音交替着:“回来——”“回来——”
已经过去几年了,我不知道那个不知名性的打鱼孩子后来怎么样了。他还在打鱼吗?他奶奶的病好了吗?他的父母汇钱回来了吗?他是不是也像父母一样进城去刨闹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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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