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期征文 | 刘平：金提河的芦花

作者简介

刘平，祖籍河南商丘，现供职于中原油田。中原油田作家协会会员，濮阳市作家协会会员。

金提河的芦花

芦花白，芦花美

花絮满天飞　

千丝万缕意绵绵

路上彩云追　

追过山，追过水

花飞为了谁　

……

这是著名歌手雷佳的成名歌曲《芦花》，饱含深情、动人心弦，深受广大歌迷喜爱。雷佳也因此获得了2004年中央电视台举办的专业组民族唱法大奖赛金奖。每当我听到这首歌时，感情的湖面上就会泛起层层涟漪，总会想起金堤河那一片芦花。

周末，与好友相约逛金堤河湿地公园，再次走进了万亩芦花荡。

濮阳金堤河国家湿地公园是河南省唯一的一家以金堤河道为主题的湿地公园，位于濮阳老城南侧的金堤脚下，东西长约10公里，面积达700余公顷，是龙乡濮阳最大的一个主题公园。

冬日的金堤河，虽说时令已近冬至，撞入眼帘的，依然是那让人躲不过的诱惑、那撩人的美一一鹤发童颜、成熟、冷峻又掩饰不住未泯童心、蓄势的青春。放眼望去，灰篮色的苍穹下，不太宽阔的湖面波光潋滟、湖光水色，虽说不上烟波浩淼，倒也让人眼前一亮。

走过塑有“秦始皇策马扬鞭修金堤”雕塑的广场，我漫步在湖畔曲曲仄仄的小径上，幻想着那“鸟与孤帆远、烟和独树低”的幽雅意境，心旷神怡。湖边的一片芦苇像是一群健壮的老者，盛开的芦花就是他们满头的银发，苇叶尽管干枯了，却改变不了它们腰杆的挺直。

一棵小柳树还是那么青翠，像是一位爱臭美的少妇，宁可“冻人”也要美丽，迟迟不肯脱去诱人的“春秋装”，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还保持着那份婀娜和妖娆，顽皮地探着身子欣赏自己映在水中的倩影。

几声若有若无的“嘎”、“嘎”之声，更凸显了湖面的幽静。远处，几只白鹭和一群野鸭正悠闲地徜徉，宁静的湖面上竟像荡漾着一串跳动的五线谱，又像是散列着一行流动的诗句，给人一种美的享受。我忙拿出相机，尽可能地把它们收入相机，尽管湖面上的这些水鸟只是些淡淡的小点，我无法抓住它们那悠闲的特写、满足的神情，但在我心里，却永远留下它们那和谐恬美的梦。

金堤河是一处从历史走来的河，金堤河湿地是一处天然的湿地，那里扬起的都是天然的、原汁原味的大自然的气息。

走过一座木桥，眼前便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一片片银白的花絮迎风招展，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是迎接客人的哈达，像起伏翻卷的波浪，像天上朵朵白云，像阳春留守的残雪，像披着婚纱的新娘……

进入芦苇荡，宛如踏浪泛舟，仿佛云中漫步，如同雪地留影，感觉水袖旋舞。我一下子 就爱上了这片圣洁的芦花，我觉得我的生命就在这片芦苇荡里。感觉从内心到灵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荡涤，一种渴望夹杂着感伤从心底浮起，并且升华。如果爱情能像芦花般洁净该多好啊，清纯得没有丝毫杂质，透明得不留半点污痕……

一阵微风拂过，苇塘里一蓬蓬一蔟蔟一片片洁白的芦花，风吹花动，此起彼伏，漫天飞舞，纷飞如雪。它摇曳着袅娜的身姿，显得那样的清雅飘逸，婀娜多姿。芦花是古代诗人歌咏的对象。唐代诗人钱起的“风晚冷飕飕，芦花已白头。旧来红叶寺，堪忆玉京秋”。李白的“西望白鹭洲，芦花似朝露”，写的都是芦花飞舞的景象。

有人颂扬青松的高洁，有人讴歌腊梅的傲骨，有人赞美杨柳的婀娜，可我独钟情于芦苇的平凡一一它不与树木争荣，不与花草斗艳，以瘦弱的身躯迎风接浪，以随和的个性任凭南北东西。虽飘荡了一世不能成为栋梁，但它勤奋一生献给人类。我欣赏它身披彩霞幽思的秀美，我怜爱它霜摧雪残的凄楚，我喜爱它曼妙翩然的舞姿，我珍视它似患难与共的友人。

芦苇从诗经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款款走来，踏上唐人的一叶孤舟，阅尽了乡村板桥的霜晨残月；漂泊于港湾湖泊，经历了多少寂寂的风雪之夜；看到了古代诗人的安逸闲适和哀愁。我觉得还是一位现代诗人说得好：芦花“像大地的诗行，冬日的童话”，“构成深秋初冬的情调”。不是吗？寒冬腊月，天空飘下片片白雪，雪花与芦花共舞齐飞。“一片二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芦花总不见。”这令人目眩神摇的“芦花飞雪图”，在一个冰封雪寒的酷冬，竟会酝酿出这样一个令人温暖喜悦的意境啊！

孔子曰：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无疑芦苇就是智者了。密密匝匝的芦苇，遮天蔽日，一望无际，依湖而生，不择土壤，不放过任何一处可以生长的空间，不惧风雨，不逐名利，不卖弄矫情，洒脱里蕴涵着刚毅，朴实中透着灵性，虽没有禾苗的娇宠与尊贵，却多了份自信与豪放。虽少了竹子的气节与骨影，却执著的笑迎漫天朝霞，目送朗朗星空，点缀着苍茫的大地，揭示大自然生生不息的永恒。此时，我的心头也仿佛笋芽攒动，生命霎时复苏、返青。

芦苇甘于平凡，从不炫耀，虽不露声色，而自古便充满了浪漫的色彩。“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千百年前便以“蒹葭”的昵称出现在《诗经》里，幽幽为恋人传递着相思，并是如此的切合，你自为飘零物。芦花若飘若止、若有若无，恍惚摇曳，却都止于根。根便是情，相思岂不亦然。想必很多恋人都会迷恋上你浪漫的氛围。

王尔德的《快乐王子》中就有芦苇和飞过的燕子有了扯不断理还乱的私情。芦苇假借风力，扭动腰肢取悦心上人，还借口疾风劲草，奉献了自己的初吻。等待冬季来临，芦苇鬓发泛黄，燕子也需另觅暖巢，于是一拍两散，只留下一段浪漫的回忆，留待后来的燕子芦苇们艳羡不已。

芦花，在濮阳一带至今还流传着一个《芦花孝子》的古老传说一一

春秋时期，濮阳渠村大闵城人闵子骞，十岁丧母，父亲闵世恭再娶，但继母李秀英对他虐待，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做的棉衣里装的是棉花，给闵子骞做的棉衣里装的却是芦花。一次，父子四人驾车外出时，由于天冷，闵子骞驾车失手把缰绳掉在地上，马车失控。父亲很生气，夺过马鞭抽打闵子骞，棉袄被抽破，芦花满天飞。父亲惊愕，遂调头返家，欲休李秀英。但闵子骞以德报怨，极力劝说，双膝跪地以情动父：“母在一子单，母去，三子寒。留下高堂母，全家得团圆”。继母深受感动，遂对三个儿子一般看待。这个故事很感人，人有诗称赞：“闵氏有贤郎，何曾怨后娘，车前留母在，三子免风霜”。因为有了这样一个故事，过去人们曾以“芦衣”作为孝子的标志。

芦苇是一种特殊的植物，它一节节地生长，就像人在旅途，走一走歇一歇。每歇一次，它就挑起一把叶子做绿伞。我觉得芦苇更像一个人，抑或是人在冥冥之中学了芦苇。于是，芦苇这种植物被赋予了太多的人文意识。法国思想家帕斯卡尔说：“人是一棵会思想的芦苇”。

夕阳下，飘飘飞舞的芦花映成了红色，显得如此妍丽，我想起一句古诗“柳絮飞来片片红，夕阳方照桃花坞”。这眼前的芦花胜过柳絮，胜过桃花，胜过菊花，胜过牡丹……此时此刻耳畔又响起了那首《芦花美》，“芦花白，芦花美，花絮满天飞。千丝万缕意绵绵，路上彩云追，追过山，追过水，花飞为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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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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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