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门奇妙乱语

Nov.

05.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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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多了的人，是可以从外界突然蹦出来的信息里检索到自己过往的，就像电脑屏幕上突然跳出来的小贴士一样，本来是无关因由的东西，你也能很快联想到自己。于是，那些事情本身的因果也都不重要了，我们还是更关心和自己密切的东西。

早上从拥挤的人流中闯出一条生路来，而后精疲力竭，怀念更早一些的酸奶，还有那不久前腿不酸的日子。可还是不愿轻易坐下休息，怕惯坏了那双腿的脾气。于是我站在一扇窄窄的落地窗前，想象这是一面恢弘广阔的全景窗，而我正悠哉地细品一杯冒着热气的美式咖啡。然而事实上，我正端着一保温杯泡了枸杞的热水，窗子上还贴着“禁止依靠，谨防坠落”的标志牌。虽然和那个遥远的场景相比，眼下的画面有些煞风景，不过窗外依旧秋日明媚，树影疏碎。

或许，我们的生活永远也无法与思想的高度相匹配了，颠沛流离过后，终究我们无法成为别人，只能还是自己。不过，有那么一瞬间我开始喜爱自己窄窄的落地窗了，因为尽管它不完美，但有那么一刻，它的美却只属于我。

仰头望去，一只喜鹊正飞过林立的琼宇，因此恍然大悟，原来喜鹊也能飞得那么高，那么畅快，原来我只以为它们是树底下蹦蹦跶跶的肥鸟，偶尔扑腾到树杈上抻抻懒腰。不曾想，视野竟决定了你对这世界的认知，也因此使我们时而感到鄙夷，时而感到卑微。都怪这光怪陆离的世界。

走下上帝视角，其实没人会在乎你怎么看他们，大部分人似乎都没我那样顾及形象，反而他们情愿你产生误会，也不耽误自己放荡。

于是，我慢慢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也都一个样了，像是每次经过洗手间那里时，坐在拐角的大哥目光从手机上撤离出来，透过镜片射到你身上一样。这或许使每个路过那里的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其实是对他人的一种麻烦与干扰。我们就不该去洗手间的。

慢慢的，我有点厌弃这里的人了，因为每句话末尾的儿化音，都使你觉得他们是在抱怨和申诉，然而懒散中还透着几分傲气，一副：“你能怎么着？”的神情充斥着整个面部神经，因此嘴角下撇，眉眼过分神气。其实我是很想回击的，只怕杀伤力太强，误伤无辜友军。就像那天颐和园里的“本地人”，因为我们选的拍照角度太好，以至于要来蹭景，最后竟口中不净，问我们是哪儿的人，似乎“是哪的人”会影响他们吵架的气势一样。当然那时我怼了回去，不过事后依旧惭愧当时没有发挥好，甚至没有达到尖酸至极。

后来我想，也许是这里的天气使他们过于烦躁。

圣经创世纪说，神在第一天创造光，因此光是一切美好的开端。可这里难见光，整日里乌烟瘴气，也难怪使他们产生了自信的幻觉。皇城根底下寂寂无名的小辈，却总想和穿龙袍的人攀亲戚，由此整个硕大的京城也可见一斑了。

倒是很喜欢这里的垂柳、劲松，以沉默为常态，不会因为一张北京户口而沾沾自喜，更不会因为隔壁住着外地人，就趾高气扬。由此看来，其实幸福感也是一样沉默的，因为幸福从不比较，它只让你安心地守着一扇窄窗，一生沐浴阳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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