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通过拜读鲁迅和周作人的人生事迹,用以映射及反观自身;由压抑自我的知堂,以明辨自身存在的问题。

1924年6月11日,鲁迅、周作人的关系恶化到了极点。他们兄弟一场,竟发展至“骂詈殴打”;这在旁观者看来,简直难以置信。

关于周氏兄弟的反目,于其个中情由,坊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猜疑,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而作为当事人的鲁迅和周作人在生前基本保持沉默。

周建人在《鲁迅与周作人》一文中,声明了两位兄长的失和,不是出于政见立场和为人原则不同之类的大问题,而是起源于家庭间的纠纷。

既然是家庭矛盾,再深究就没多大的意思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果上帝也有兄弟姐妹,也难免会生出是非,让他伤神。

鲁迅和周作人,这对兄弟太不像一母同生,无论性情、相貌,还是为人处世和为文之道,都截然不同。

周作人表面看上去随和,实则自恃清高。我也有过这毛病,虽然我不大愿承认。而鲁迅作为家中的长子,因父亲早逝,责任心非常重,本身个性又强,控制欲满满,在他的眼里,周作人永远是小弟,需要他的保护。

周作人的晚景甚是凄凉,这与他的糊涂脱不了干系。鲁迅在世时曾说过周作人昏,他是挂念这个兄弟的,始终挂念。

但纵然“古人惜别怜朋友,况我今当手足情”,也敌不过晚来风急,人世沧桑这杯残酒。那颗舍不得放下的心,终究得放下。

不容置疑,兄弟俩的冲突,给彼此造成了深刻的伤害。这伤害伴随他们终生,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受害者。

周作人经历了一种幻灭的悲哀,就在兄弟决裂后的几天,他为即将结集的散文《自己的园地》写序,里面有“过去的蔷薇色的梦都是虚幻”之语。

而鲁迅在1925年冬天写得小说《弟兄》,则是以周作人患病为素材,《野草》中的《风筝》,更是写了少年时期的自己与兄弟之间一次伤害感情的事情:他折坏了小弟弟正在糊的风筝,并踏扁了风轮,而当他成年后想请求弟弟的宽恕时,弟弟却已浑然忘却——也就是说,再没有宽恕可言了,心灵的重担永远卸不掉了。

他们兄弟俩在幼年之际便体验了盛衰兴亡,尝到了世态炎凉。对他们而言,当时看似坚不可摧的手足之情,可能是兄弟俩风雨飘摇中的唯一依靠。

周作人寿享比鲁迅多了二十多年,扎扎实实地多读了二十几年的书,多经历了二十几年的世事。

晚年的周作人入了定,摸出了一些真意,下笔处自有他的兄长不及之处。鲁迅走入文坛时,已是中年,挑起了一个家庭的苦难,更挑起了一个民族的苦难。

他的兄弟周作人,虽然坐过牢,挨过批斗,倒也从容老去。能从容老去的人生,到底是值得回味的。他曾写过一首《八十自笑诗》:“可笑老翁垂八十,行为端的似童痴”。

鲁迅只用几百字描述过的百草园,周作人用了七万字,这是他们共同的生命乐园。在他人生的最后岁月里,他一定回到了童年,跟兄长一起,在园子里掏鸟雀、抓蟋蟀、挖何首乌……

那时,鲁迅还不是鲁迅,他也还不是知堂。他们,只是手足,只是兄弟。

…………

至此,自身问题的关节已然明了,我似乎把自我压抑和自我克制混淆了。

因为在理论上,自我克制是在理智支配下,在一定场合对自己的行为、情绪等作适当的控制。而自我压抑,则是无论在什么场合下,对自己的情绪、思想和行为所作的过分的压制。

我的现状则更趋近于后者,被自身压抑了的情绪和思想,在没有被及时疏导的情况下,部分会转化为潜意识,潜意识又会以动机的形式,驱动某种行为,继而以另种改头换面的形式表现出来。

潜意识是人的原始冲动,是支配所有行为的根源。很明显,我忽略了潜意识的存在。

由精神上分析,潜意识可分为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前者是有建设性的、积极的、向上的,能变压力为动力;后者则是破坏性的、消极的、冲动的,它可能会导致个体人格畸变,从而做出一些越轨的、出格的行为。

许久之前,表哥曾当面劝诫过我,他让我不要太压抑。然而,那时的我还尚未察觉到自身所存在的问题,我仍自我感觉良好,也便无从判断了。

回过头来,认真地反省一下自身,我时常会有与知堂类似的压抑自我的感觉,偶尔也会觉得自己在处理一些事务上,果断是果断,只是稍显阴暗了些。鲁迅说周作人昏,亦非无迹可循的。

思路捋清了,方知一切问题的根源在我。书,不单单是良友,更是我的一面镜子。

当然,关键不在书,而在于思考,在于理性地思考,以及客观地思考。不然,任谁也不愿自曝过失,就更谈不上成长了。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