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的微笑抑郁女孩，笑着笑着就哭了
小李是一名刚满14岁的小女生，从六年级开始觉得压抑，对很多原本很感兴趣的事情都提不起任何的兴趣，每一天都觉得很累，上课也很难集中注意力，还经常丢三落四。
但这些不好的变化家里人和学校的老师、同学竟然都不知道，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小女孩都会微笑着回应所有人的疑问。直到上了初一，压抑的小李常常一个人很晚的时候坐在窗台上独自哭泣，才被家人偶然的发现……
因为年纪太小，家人也带她去过很多大医院，甚至也住过精神专科医院，但小姑娘每次住院的时候表现还可以，可每次一回到家，白天还很好，晚上还是会发现小姑娘在偷偷的哭泣。
对于一个14岁的小姑娘来说，独自面对孤独与悲伤，确实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可小姑娘就是不想把自己的烦恼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在面对家里人的时候总是笑嘻嘻的，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可微笑并不等于轻松惬意，不等于开心，微笑有时候也是抑郁的。
可能你会有这样的疑问，为什么微笑还是抑郁的？笑着还会哭？是呀，原本微笑应该是我们比较开心的内心体验，但如果微笑是装出来的，是用来掩饰自己的痛苦与烦恼的，就真的不一样了。
提起微笑抑郁，医生们总是感到棘手，因为这是一种隐匿性很强，很难被发现的比较特殊的抑郁症类型。通常家人能发现微笑抑郁的患者，往往是在患者出现自杀行为的时候，而且微笑抑郁的患者自杀成功率要比普通抑郁症患者来的更高。
那么究竟什么是微笑抑郁呢？微笑抑郁症是一种时刻挂着礼节性的微笑，并用微笑的“面具”刻意掩盖自己的真实情感，隐瞒自己内心深处的痛苦和绝望，欺骗自己，欺骗家人。所以，从外表看上去丝毫不会让人与抑郁症搭上边，而患者的内心却晦暗、无光，仿佛身处地狱的中心，独自一个人苦苦支撑，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是微笑抑郁症患者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刻。所以，强撑的结果就是：一旦被掩盖起来的负面情绪超过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就会以更激烈的形式爆发出来，让人措手不及，甚至根本无法应对。所以这也是微笑抑郁的患者为什么会在完全没有任何抑郁表现的情况下出现自杀的行为，也是为什么微笑抑郁的患者自杀的成功率更高的原因。
大家是否还记得2016年自杀离世的歌手乔任梁，在身边的朋友们眼里，这是一个阳光、帅气、爱笑的大男孩。对朋友温暖细心，对工作认真负责，对生活充满了热情，甚至直到出事前，都一直在忙于工作。直到乔任梁自杀离世，朋友们都没法接受这样一个积极、阳光的人，居然会选择自杀离世。他将微笑带给了别人，将痛苦留给了自己。
2017年初的时候在网上看到了这样一则报道，就读于美国加州大学圣芭芭拉分校的中国留学生刘微微在自己的寝室内身亡。警方调查的结果是因抑郁症自杀，但包括家人和朋友都不理解的是刘微微是一个爱笑的女孩，还经常在社交媒体上分享自己的生活，每一张照片都是积极的，是微笑的。这样的女孩怎么会是抑郁症？和我们想象中的抑郁症女孩相差的也太多了。可就在刘微微身亡前的微博中，女孩用文字记录下了与大家认知中不同的自己。“当大家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人世”；“世界是美好的，而我是个不堪重负的胆小鬼，所以选择了退缩和躲避”；“我的离去完全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在微博中还有一张手书照片写道：“对不起，生而为人，真的很抱歉，我无法选择从不开始，所以我选择结束”。
微笑予人，烦苦伤己。将伪装出来的“微笑”留给别人，将苦痛与失望留给自己，就像一个善良的病人，将所有健康的食物都留给别人，将所有有毒的，有害的食物都留给自己，可总有忍受不了的那一天，又该怎么去面对呢？又能如何全身而退呢？
来住院的小李并不觉得自己有病，更不觉得自己需要治疗，用她的话说“我现在挺满意自己的，挺好的，没有什么需要治疗的”，就连其他来医院看病的患者与家属，看到小姑娘的时候也觉得“这孩子恢复的多好，快出院了吧”。可实际情况真的是这样吗？拒绝表达自己真实情感的小李，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仍然会以泪洗面，要知道，小女孩已经在服用较为强力的安眠和抗焦虑的药物治疗，可仍然无法替代内心的空虚与孤寂，每到寂静的夜晚，就会再也压抑不住痛苦和悲伤的情感。
哭，只是一种常规的表现。小姑娘也还不止一次的想到了轻生，但毕竟是一个14岁的孩子，所以一直没有勇气去尝试。其实，医生的话，小姑娘也不是听不进去，也知道这样对自己非常不好，知道应该去说，去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知道“微笑”和“美好”是虚伪的，并不能换来真正的快乐。 但同样也表示不想去改变自己的现状，或者说不知道如何去表达真实的情感，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担心负面的东西会伤害到家人。医生鼓励她说不出来就写出来，用微信发给医生。于是小姑娘就写下了下面的一段话：
虽然小姑娘每一天都挂着微笑，但从她所书写出来的内心感受来看，小姑娘“微笑”过后是更深刻的孤独和寂寞。他们的行为具有表演性质，与他们的情感体验缺乏内在的一致，难以表现其“真我”的一面。所以说，微笑抑郁症的根源是患者无法正确地处理外界压力，他们的共同点是不愿意倾诉、不愿意放弃“尊严”，久而久之就会出现沮丧和抑郁等症状。
那么既然不会表达，说不出来，就选择书面的形式表达，将真实感受写出来。就像小姑娘做的一样，以书写的形式去干预自己的消极体验，鼓励个体自由、尽情的抒发消极情感。鼓励个体承认自己的消极情绪并发泄出来。这是一个将自己内心暴露的过程，通过暴露，来自创伤经历和消极情绪的压力和不良影响可能得以减轻乃至消除。实际上，我们已经有大量的实验结果显示，书写表达可以显著地改善情绪状态，降低焦虑和抑郁水平。
另外，在提到小姑娘的童年生活时，小姑娘对自己的童年甚至有些麻木。她对医生表示，父母的感情一直不和，经常争吵，也都不怎么管自己，在童年的记忆里，4岁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睡，没有人安慰。后来父母离异，母亲离家，父亲外出打工，小姑娘一直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懂事的她从小就不会给奶奶制造麻烦，希望让奶奶省点心，所以后来出现消极悲观的情绪也不敢跟奶奶或父亲提及，就是怕自己的负面情绪会带给他们不好的影响。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也会尽量展示最美好的一面，怕因为单亲家庭而被人瞧不起。就是这样的“完美心理”和“压抑方式”让小姑娘承受了太多的负面情绪，太久的孤独。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在承受来自生活中，来自家庭中，来自工作中的压力，也都会不可避免的产生负面的情绪。大多数人在产生负面情绪的时候，或是找家人或朋友倾诉，或是玩一场，或是放松下，或是运动一下。这样负面情绪就会得到释放，也就不会产生堆积。
如果像小姑娘这样不愿去表达，总是将自己的负面情绪掩盖起来，负面情绪就会越积越多，直到无法堆积的程度，就会被迫爆发出来，导致情绪崩溃，大哭，甚至产生消极绝望的情绪。就好比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窗台上一个人哭泣的小姑娘，曾经不止一次的想到跳下去，想到结束这痛苦的一切。
我们常说“笑比哭好”，但如果这个“笑”是虚伪的，是用来让自己看起来是好的，那么这样的“笑”，还真的没有“哭”好。起码哭过之后，人的情绪也会得到释放，得到净化，保持心理的健康。而笑过之后，痛苦的只能更痛苦，压抑的只能更压抑。就像一个一天比一天大的气球，总有它达到极限，爆发的一天。
如果可以，教教孩子们，如何表达我们真实的情感，如何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求助，如何释放负面情绪和精神压力。
1.陆林.沈渔邨精神病学[M].第8版.人民卫生出版社.2018.
2.吴远.徐萧霆.书写表达在微笑型抑郁中的适用性分析[J]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2014,22(1):146-149
3.Gortner E,Rude S S,Pennebaker J W.Benefits of expressive writing in lowering rumination and depressive symptoms[J].Behavior Therapy,2006,37: 292-303
齐齐哈尔市精神卫生中心 主治医师 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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