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作者 | 玉井花：欲罢不能
文：玉井花 / 图：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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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个村子里。
那年，真可谓风调雨顺，四季平安，王天明家也获得了从未有过的丰收。国家收购粮食，比往年提高了价格，而且不打白条，把天明乐得嘴都合不上了，除了自己留用的，剩余的粮食全部出售了。天明从未有过这么多钱，激动得几天睡不着觉，他想着，该干点什么呢？别人有钱了，想着办厂或做点买卖，或存入银行，他什么也干不了，可钱也不舍得存入银行，就藏在家里的炕席底下。
冬闲，人们没什么可干的，王天明就去别人家串门，唠嗑。一天，当他进了一户人家时，家里人很多，正在玩扑克。见王天明进来，一个小伙子就从炕上下来，一定要天明玩几把，天明知道肯定带钱，就推脱着怎么也不肯玩。最终经不起别人的一劝再劝，还是上了场，从中午一直玩到天黑，王天明赢了三十多元，心里乐开了花，回家时，买了酒，还买了几袋花生米。他坐在自家炕上，喝着酒，笑眯眯地盘算着，老婆问他有什么高兴事，天明就把赢钱的事告诉了老婆，不曾想被老婆臭骂了一顿，坚决反对他去玩。哪有那么多钱让你赢的？以后决不许你玩钱了。可天明第二天还是没能忍住，又去了，结果回来时又赢了，赢得比昨天还多，他没敢和老婆说，吃完饭，听了会收音机就睡了，躺在那算计着如果每天能赢这么多，那么一个月下来就一千多元，这真比干什么都强，他在幻想着赢多少多少，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他赢了许多许多的钱，一百元的大钞票摆满了一大炕，老婆笑着和他一起数。忽然，一阵大风刮来，刮得满屋子都是，他抓呀，一张也没抓住，一急，就醒了过来，出了一头冷汗。外边起风了，冷风从窗缝里钻了进来，他缩缩头，又钻进了被窝里。
早上，王天明起得很晚，吃过早饭，他犹豫了好一阵子，想着昨天晚上的梦，可是，他却怎么也坐不住，总觉得想干点什么，心里没着没落的。在屋里转了几圈，还是走出了家门，冷风一吹，又清醒过来，想起夜里的梦，又返回了家里，吸了一支烟，还是坐不住，心里忽忽撩撩的，最终没能把控住自己，又去了那儿。几个玩的人都到了，正找他呢，见他进来了，拉他上了炕就开始了三打一，打得很紧张，也很激烈，赌注也比往天下的大。开始，王天明输了几十元，便不想玩了，赢家不干了，只好再玩，这一玩，他又赢了，一直玩到半夜才散场，王天明一数钱，除了赢回输的还赢了三百多元呢！天明一张一张数着，手都哆嗦了，回家路上，他又想起了那个梦，一拍自己的脑瓜子，嗨，原来是这样，都怪自己脑子太笨，虚惊一场，差点把今天的赢钱给误了。王天明回到家里，老婆虎着脸正独自坐在炕上等他，天明心想，完了，赶快把赢的钱如数交给老婆，老婆见那么一沓钱，眼眯成了一条缝，抓过钱，沾了点唾液开始数，一十、二十……二百……
翌日，王天明早早吃了饭就去了，这天，他的运气并不好，时败时胜，败多胜少，王天明中途跑回去偷偷地从炕席底下拿了两次钱，直到深夜，除了这几天赢的，全倒出去，还又输了。回到家，老婆睡了，见天明回来，伸手要钱，天明说没有，老婆半裸着身子爬起来，搜了半天，一张也没有，走时拿的那三百元呢？老婆气急败坏地问，王天明低着头，输了，又是一顿臭骂，直到他睡着了才听不见。
第二天，王天明要去，可老婆怎么也不让，堵住了门，死死地看了他一天，王天明心烦了一天，心里放不下输掉的那么多钱，能看住一时，却总不能天天看着他。
王天明又去了，这次他狠了狠心，趁老婆不注意，拿了二千元，他要赢回来，再也不玩了。可是这一次又输了，输得更惨，二千元输完，还欠三百多元，王天明心里窝火，可也没办法，同他玩的几个人面带喜色，可他却愁眉苦脸，赢家还买了两只鸡，几个罐头，几瓶酒，来请王天明，天明头皮发硬，明天继续玩，几个人同时说行，天明看到许多笑脸在眼前晃来晃去，怎么回的家他都想不起来了。
可是他却如同着了魔，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赢了钱时的惬意，输时的紧张，王天明真有点魂不守舍了。一上场，什么都忘了，太痛快了，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未这样激动过，未经历过这样有意思的事呢。
日复一日，王天明每日激动地上场，又昏昏沉沉地回家，回家总是挨一顿臭骂，天长日久，也无所谓了。一日，王天明趁老婆在院里喂猪，又去炕上找钱，伸手到炕席下，却怎么也摸不到了，掀开炕席，只有一张10元钱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王天明呆住了，九千元呐，这可怎么办？他狠了狠心，把那十元攥在手里，放好炕席，老婆进来了，王天明心咚咚地跳，如果让老婆知道，这还不要了命，明年开春买化肥、买农具、孩子开学的学费，都该怎么办呢？想来想去，还是去赢，他又去了那里，他要上场。赌友们再也没有过去的热情了，王天明，你有没有钱，没钱走人，天明吭哧了半天，说出了只有十元，引得满屋的人哄笑起来，王天明的脸红到了耳根，我还有一头猪，人们又笑了起来，他又狠了狠心，还有两匹马，赌徒们睁圆了眼，好，来吧。王天明又上场了，运气还算可以，手也争气，赢了三百多，正在酣战之际，他隐约听见一句“屋里的人都站起来！”，抬头一看，全身都僵在那里，手停了，眼也直了，其他的人正在等着他出牌，一看他这个样子，以为这次天明又赢大了，便急着催他出牌，可是王天明的眼却直直盯着门口。众人回头一看，脸都绿了，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站了七八个身着警服的人。都不许动！一声断喝，王天明魂都出了窍，他没经历过这个场面，有几个人想跑，被警察摔了回来，最后，所有人衣服都被翻了个底朝天，赌资全被搜了出来，清点了一下，三万八千元。警察中一名像队长的看了看那堆钱，好，今年丰收了，你们赌吧，血汗钱都输了，明年看你们能种得下地不。走过去，每人脸上一巴掌，然后一挥手，全部带回局里。
两天后，人都被放回来了，可是都带着任务，一周之内，每人必须交上罚款千元和洗心革面再不赌的保证书。
2020.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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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玉井花，本名杜连梅。出版有个人散文集《她的城》。一个喜欢用粗浅的文字记录平淡生活中的点滴之人。闲暇时喜爱旅行、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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