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明：关于田连元《水浒全传》评书的一点回忆（《水浒璅语》之四十二）

2015年，田连元先生的《水浒全传》的评书文稿由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一共五本，全部用口语写成，反映了先生说书的原貌，也让我这自幼听先生说书的老书迷回忆起童年时听书的日子。

《水浒全传》

但吊诡的是，这个《水浒全传》的文稿与我之前听先生播讲《水浒》的记忆不尽相同。只有两点是比较契合的，第一是这书是分成两次讲成的，前面220集，后面108回，这个稿子和我印象里的一致，220回的结尾部分明显是收束，221回的开头明显是开始，第二是先生将“豹子头”解释为禁军的首领而非林冲长得像豹子，“旱地忽律”的“忽律”指的是鳄鱼。

但我仍然觉得这部整理出来的书似乎没有电视节目的容量更大，之前所听过的一些内容在这部整理出来的《水浒全传》里全然找不到影子。或许是我听了别的评书或别人的评书将有些故事记成了田先生所说，还是确有这样一个故事书中没有收录，因为找不到当时的演播音频，不能蘧为证明了。所以记出来三条，聊为同好参考。

第一、第二两则都是杨雄和石秀的故事里来的。

第一个故事可以命名成“杨雄祭刀”。杨雄的父亲本担任押牢节级，就是刽子手，杨雄算是子承父业。

在他刚当刽子手的时候，并没有砍人头的经验，他的父亲让他杀猪、杀鸡进行练习。杨雄第一次杀人是执行11人的死刑，有很大的心理负担。他爸爸告诉他，只要你能出成这一趟“红差”，连砍这11个人，你的刽子手职业生涯便算正式起步了。

这11个人都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的人，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但杨雄总担心自己没有本事。杨雄出红差的当天，走到一条街上，突然有人把屎尿倒在杨雄身上，杨雄当时抓这个人不果，而且当时刽子手必须提前到场，所以他没有办法去换衣服，只能忍着恶心出这趟红差。

杨雄作为刽子手站在人群正中，看到人们指指点点，总觉得这些人是在嘲笑自己。但第一，这并非人群的过错，自己确实不干净，第二，他也绝不能冲人群发火。

歌川国芳绘病关索杨雄

这种悲观的情绪一直忍到午时三刻，杨雄见时辰已到，将这一把心头怒火全都发在了犯人头上，连杀11个人，最后刀刃都卷了，而杨雄浑然不觉。当他连砍11个人以后，第一是疲劳，第二是自己初出茅庐，完成任务干净利落，也觉得心里畅快不少，第三是看刀刃已经卷成这样自己浑然不觉。

回到家之后，杨雄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把这个事情跟他父亲说。他父亲告诉他，那人你不用找他了，是我朋友，是我让他用屎尿泼你的。你有了怒气，就不会犹豫，就能在不经意之间练成了。杨雄听了之后，对父亲更加佩服，他的功夫也就成了。

电视剧《水浒传》中潘巧云、裴如海剧照

第二个故事可以命名为“潘巧云杀鹦鹉”。石秀向杨雄告发潘巧云与裴如海通奸有染，杨雄不是很信，但杨雄家里有一只比较神奇的鹦鹉，通人事懂人语。

杨雄一天回家听见鹦鹉说：“奶奶跟和尚在一起，在一被窝睡觉。”杨雄质问潘巧云，潘巧云说：“鹦鹉的话你怎么能信？我跟你多年夫妻你不信？”这个事情就算是遮过去了。潘巧云和裴如海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为了对付鹦鹉，想了一个办法。拿一个大锅盖，在门外一敲，鹦鹉以为在打雷。拿一面铜镜一晃，鹦鹉以为是打闪。又拿浇田的工具洒在窗户上，滴滴答答的声音，鹦鹉以为下雨了。

当杨雄回来，鹦鹉说今天打雷、打闪、下雨了。潘巧云说：“今天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哪来的暴风雨？”杨雄觉得是这个道理，鹦鹉也不靠谱而且还影响自己和潘巧云的夫妻关系，就把鹦鹉给弄死了。

京剧《翠屏山》中索明芳饰潘巧云

第三个是扈三娘和王英的故事，因为扈三娘非常看不上王英，所以当时拜完天地不许王英进屋，每天和王英分居，认为王英武艺不如自己，两个人经常对打比武，但是这个故事的细节记得不如上两条清楚，就不做详细回忆式的讲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