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杜爱英:又是一年藜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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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爱英

杜爱英湖北咸宁作协会员,赤壁市作协会员,赤壁实验中学语文高级教师。

又是一年藜蒿香  

 湖北  杜爱英

春风吹过光秃秃的林荫道,藜蒿就从土里钻出来了。2021年的大年初三,故乡长江岸边的新洲沙滩上,绿带似的草丛里,寸高的藜蒿正挤挤挨挨地抢占着生存空间。那丛生的藜蒿仿佛菜地里的菜蔬,密集而又肥嫩。

听哥嫂讲,前几年家乡几个年青人想创业,他们把故乡人喜爱的野蔌—藜蒿,移栽在了江滩上,希冀丰收时把它卖到城里。他们思量着,如今,城里人日子过得好,平日油水重,吃点藜蒿可去油腻。虽说城里人一年四季不缺大棚种植的藜蒿,可那又瘦又长的绿藜蒿,哪能有吃着露水生长的野藜蒿香啊!再说,吃野藜蒿,还可解浓浓乡愁。因此,野藜蒿应该不愁卖。可野生的藜蒿实在难寻,他们寻遍了地边野径,结果移栽面积只有一亩多地。因种植规模太小,他们只好忍痛放弃了。

就这样,故乡东西南北的野藜蒿几乎都集结在了这里,开始了它们的新生活。野生藜蒿生命力极强,虽说它们被人强拉硬拽地离开了黑黏土,移栽在了贫瘠的沙地上,它们也从不怨恨谁,只是极力把它的根须向下伸展。根须穿越厚厚沙土,到达了黑土层。因此,一个仅两寸长的藜蒿,根可长达一尺多,由此可见它们非凡的生存能力了。

几年搏命,藜蒿们不仅生存了下来,而且向周遭蔓生开去。附近许多回乡拜年的人,知道了这片藜蒿地,都开着车奔赴到这儿。看,艳阳下,江堤上,路虎车、奥迪车、本田车、摩托车、自行车溜溜成线。他们挖着藜蒿,悠然欣赏着建设中的赤壁长江大桥,眺望着蜿蜒流淌的白练江水,迎面闲适的风就这样荡涤去了游子一身的疲惫。

藜蒿茎红根白叶灰绿。早春的藜蒿茎短根长,有的人掐茎,有的人茎根一起拔,沙滩土松软,挖蒿人五指抓住茎,省着力,轻轻往上提拔,那长而白嫩的根就带着沙土出来了。故乡人回家把茎根洗净,掐成段,切几片腊肉,扔几段青蒜,在火辣的锅里翻炒几下,藜蒿炒腊肉就出锅了。

刚出锅的藜蒿炒腊肉,蒜叶碧绿,藜蒿紫红雪白,腊肉晶莹透亮,夹一筷送入口中,浓郁的青蒿味、辛辣的蒜香味、渗着树脂的腊肉味(故乡人用木材烟熏晾干的腊肉,腊肉里就有树脂的香味),各种味的香在舌尖刚汇聚,就倏地扑鼻窜肺,沁人心脾。如果把掐好的藜蒿过一下沸水,切点生姜、大蒜、红辣椒,加点醋、生抽、香油凉拌,脆生清香的凉拌藜蒿就好了。凉拌藜蒿不仅色泽亮丽,吃起来也脆嫩清爽,齿间留香。

小时候家贫,市场上也没有反季节蔬菜供应,农村三天的年一过,家家餐桌上就摆上了“炸药粉”(干米粉里拌和着辣椒粉)、“导火线”(干萝卜丝)、“蓬草”(腌萝卜叶)、“红绿汤”(腌制剁辣椒),一段时间里,大人孩子们都吃不上一口新鲜蔬菜。值得庆幸的是,只要二月春风鼓着腮帮子贴着地面一吹,那些藜蒿、荠菜、马齿苋、苦菜、蒲公英、车前草、蕨菜、野蒜等都从土里钻了出来。其中出土最快的,是藜蒿。藜蒿快得没等三天的年溜走,它就在地角边、田埂上、河堤岸冒了出来。

藜蒿出来了,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女孩子们提着竹篮成天满地里寻找,一片枯黄里,只要看见一抹绿就急奔过去。如果那点绿是藜蒿,她们就欢欣雀跃起来。藜蒿喜欢扎堆生长,有时沟岸荒草里杂生着几丛,有时一条田埂几乎全被它占领了,有时湖边湿地里茂盛着一片。初春藜蒿多,奈何挖野菜的孩子也多,那藜蒿刚探出头来就被孩子们连根拔起。所以,一个女孩子往往在田地里转悠一天,也难得挖得一碗藜蒿。挖得的藜蒿用菜籽油清炒,厨房里就漾荡着大人孩子们的一片欢笑声。

其实,藜蒿叶子也是一宝。儿时,母亲把藜蒿叶洗净,揉碎,把浓绿的汁水用纱布过滤收集,掺入一定比量的粘米糯米粉里,放点红糖,揉软和,平铺在篾竹蒸屉里,隔着清水大火蒸,不一会儿,绵软甜香的绿蒿子粑,就成了饥饿孩子们的美食。

藜蒿出来得快,老得也快,民间有句俗语:三月藜蒿四月蒿,四月蒿子做柴烧。一年四季,藜蒿鲜吃也只有二十来天的光景。

正因为野藜蒿的美味难得,故乡人有幸吃得一口,那口齿间的余香有如余音绕梁的乐曲,久久不散。时间久远了,那美味的野藜蒿就成了离家漂泊在外的游子挥之不去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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