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心中那份牵挂
今年“五一”放假,我回老家看望母亲。
母亲70多岁了,自从父亲2006年谢世以来,母亲已独自在老家生活了10年时光。
这几年,我们兄妹几个都想把母亲接到城里来住,母亲总以身体硬朗、生活尚能自理为由,婉言谢绝。她说,舍不下自己操心建造起来的家,舍不下街坊邻居中那些跟她唠家长里短的老姐妹们。实际上,我们懂得,她是怕到城里给儿女们添麻烦。
拗不过母亲,只好随她心愿。我们兄妹几个只要有一两天的空闲,就隔三差五往老家跑。老家就像一张用母爱织就的大网,网中心的每一次轻微波动,都会触动生活在城市中的几个儿女的神经。
半月前的一天傍晚,我给母亲打电话,几次都无人接听。当时以为,母亲晚饭后到大门口跟几个老太太聊天,也没太在意。夜里九点又打,还是不通。我就有点担心,往常这个时候,母亲早已回家。我知道,母亲是在晚上九至十点的时段休息的。母亲心脏不太好,我们兄妹懂得,除非有急事,晚上九点以后绝不给母亲打电话,怕吓她一跳。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再打,还是无人接听。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到底是咋回事?拨通了在县城工作的妹妹电话,才得知母亲因身体不适被大嫂接到济南一家医院去看病了。为了让我安心工作,没告诉我。
得到这个消息,妻子赶紧敦促我去济南走一趟。我急忙踏上去济南的客车。一路颠簸后,终于见到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母亲。母亲精神头很好,埋怨我大老远跑了去。大嫂说,各项检查都做了,没啥大毛病,只是有点炎症,挂几天吊瓶就好了。望着母亲花白的头发,憔悴的面容,我的自责之心油然而生。
子女们在外打拼,固然不易。但母亲一人在老家生活更是艰难。母亲虽然体谅做儿女的难处,但儿女们细想过母亲的辛劳吗?有时电灯坏了,她自己就点蜡烛;有时电机坏了,小井里抽不上水来,她就拎着水桶到邻居家去提,提不了一桶就提半桶。她怕麻烦别人,有些体力活总是等着我们回家再干。她曾对我说过,现在村里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一天能挣一二百块钱,咱用人就影响人家挣钱,这是份人情啊。我一个人,凑合几天你们就来了。母亲说这话时,显得很轻松。可我知道,要强的母亲遭了多少罪。偌大的院子,总是打扫得干干净净,春来花枝招展,秋至硕果累累。房间内,窗明几净,物品摆放井井有条,纤尘不染。这些,哪一项不是母亲的劳作换来的呢?母亲曾说,我们一大家子人,平时你来我往,家里弄得窝窝囊囊让人家笑话,我在家忙忙活活就相当于锻炼身体了。
有一次,我周日回老家,在村头下了车,提着包沿着村里的柏油路往家走。隔着有二三百米远的距离,就看见远处有个年老的身影,弓着腰,推着小推车,正往路旁的垃圾箱里倒垃圾。我近视,看不清人,心想这是谁家的老人啊,这么大年纪了还推车!可是,等我走近了一看,却是母亲。我的目光一下子模糊起来,赶紧跑过去,接过了小推车。
为了排遣孤独,母亲养了两条狗,其中一条狗已在我家忠实地看门守院13年,如果按人的年龄来推算,已经是80岁的高龄了,耳聋眼花,对陌生人已经不再怒吼了。另一条是半年前养的,算作老狗的接班人,这条狗脾气暴躁,动不动就狂吠个没完。但它很听母亲的话。汪汪叫着的狗,只要母亲一喊,马上住声。母亲用手向铁笼子方向一指,狗儿就乖乖进窝。
这两条狗儿虽给母亲带来了乐趣,却也拴住了母亲的心。因为狗的一日三餐需要打理,母亲是不能一日在外的,在外留宿几乎不可能,因此也失去了到儿女们家中小住的机会。每逢节假日,我们如果把接母亲出去散散心的想法告诉她,她就一再推辞,因为她舍不下家里两条狗。这次去济南看病,是专门嘱咐妹妹每天一次到家中喂狗的。
这次五一节,在北京学习的大哥也回来了,饭后我们谈起了母亲以后的生活。人上了年纪,手脚都不灵便了。没有子女在家,用人的地方很多。日常家务、头疼脑热还好办,遇着突发急病,求医问药自己就办不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做儿女的,情何以堪?
我们想让母亲过过城里人的生活。
我曾逐个分析兄妹的实际情况,从大哥和三弟所从事的职业来看,是没有过多时间陪母亲的。妹妹在县城,虽离老家最近,但忙于生意的她,再去照顾母亲,有点力不从心。最合适的莫过于我了。每周都有双休,工作相对稳定,今年又刚搬进了带电梯的大楼房,照顾母亲没问题。这样一来,母亲能在儿子身边,其他兄妹也都放心了,省下了往家跑的时间,干更多事儿。妻子善解人意,非常支持我的想法。
当我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时,分明看到母亲眼里的泪花。这个勤劳、善良、从不服输、一生养育了四个儿女的老人,是多么渴望儿女在身边啊。
每次回家,母亲都把晒好的被褥给我铺好,并做好几个我爱吃的菜;每次返回,母亲都是把舍不得吃的好东西给我装满包,并送我到街头。
母亲啊,都说养儿防老,您年事已高却仍替儿女操心。每当听《母亲》这支歌,我都会感慨万千。现在,为了让儿女们不再有遗憾,我跟妻子打算把您接到身边,让您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母亲,请答应儿女的请求吧。愿母亲健康长寿!
作者:田德银,山东邹平人,滨州市作协理事,滨州市作协小说创作委员会委员。现任滨州实验学校工会副主席,中学高级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