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莫笑摸象人

劝君莫笑摸象人

 

有王告大臣：“汝牵一象来示众盲者。”……时彼众盲各以手触，大王即唤众盲各各问言：“象类何物？”触牙者即言“象形如萝菔根”；其触耳者言象“如箕”；其触头者言象“如石”；其触鼻者言象“如杵”；其触脚者言象“如臼”；其触脊者言象“如床”；其触腹者言象“如瓮”，其触尾者言象“如绳”。

——《盲人摸象》

人们常常用“盲人摸象”来嘲讽那些在观察事物时只看到局部，却忽视整体，从而无法全面了解事物本质的人。

但这里面有一个隐含的大前提往往被人们所忽视，那就是在正常人眼中，大象的形象是直观的，是可以通过直接观察得到的，从而在他们脑海中形成对大象的整体认知，所以他们才有所谓的“资本”去讥笑那些盲人。但这对于盲人公平么？盲人是没有对大象的直观感受的，所以他们并不能直接一口气就说出大象“类何物”，而只能通过他们对于局部的摸索，而说出“如箕”“如石”“ 如杵” “如臼”等等所谓令人啼笑皆非的比喻。

在我看来，“盲人摸象”的故事里藏着一个隐喻，那就是“象”就是“未知世界”，“盲人”就是指对“未知世界”还一无所知的人，“摸”就是一种“求知”的途径、一种“求知”的方法。拿科学史上对于“光是什么”的争论来讲，有的说它是一种电磁波，有的说它是一种粒子，有的说它是粒子性和波动性兼具，称为波粒二象性，至今人们对此问题还存在着争议。人们对于“光是什么”的争论像不像盲人对“象是什么”的争论？宇宙中会不会存在一些高智商生命体早就对光的本质有了理性认识，它们看待人类会不会就像那些看盲人的正常人一样，觉得是那么的“愚笨可笑”？要知道，人们对于世界的“未知”可能要远远大于“已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又有哪一个人不是“盲人”呢？

这似乎是一种悲观的论调，但其实不是的。还是回到“盲人摸象”的故事里，最重要的就是那个“摸”字，它是具有很强的实践意义的。探索未知事物的本质，就必须要通过观察未知事物的现象，通过“摸”这个现象去逐步“摸”到本质。虽然事物可以是未知的，但任何事物都是由现象和本质结合在一起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茫茫宇宙中既不可能存在有不表现为现象的赤裸裸的本质，也不可能有无本质的现象。换句话来说，任何本质都需要通过这样或那样的方式表现出来，任何现象也都有它的本质。而且本质是一种多层次的构成物，有初级本质、二级本质、三级本质…..乃至核心本质，所以这个“摸”还需要持续不断地进行下去，才能更深刻、更正确、更完全地反映客观存在着的事物。就像盲人来说，他摸了象的腿、再摸象的肚子、再摸象的鼻子，这样持续不断地“摸”下去，他肯定是会愈发接近“象类何物”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的，因此盲人摸象故事中将事物“分割”成部分，先对每一个局部有所认知，然后再将这些认识组合起来的方法是有一定的进步意义的。17世纪的著名科学家笛卡尔在《方法论》一书中指出:“把我所考察的每一个难题，都尽可能地分成细小的部分，直到可以适于加以圆满解决的程度为止”。从现在来看，这种“还原论”看似有些粗糙，但是它的的确确在那个时代推动了近现代自然科学的大踏步发展。爱迪生为找到合适的灯丝材料，试验了1000多次，最终成功了。这不就相当于一个盲人，摸了象1000多次，最后正确说出“象类何物”的过程么，当真的成功的时候，是多么喜悦啊，又谈何悲观消极呢？从这个意义上讲，每一位探求未知的科学家，都是在那里孜孜不倦摸象的盲人啊！

其实我们对于社会主义的认识也是一样的，我们强调“摸着石头过河与顶层设计相结合”，为什么？因为两者是辩证统一的，谁都不知道真正的共产主义社会应该怎么去一蹴而就建立，这是不现实的。所以只能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过程中，不断地去摸索，“摸石头过河”的过程也是一个不断深入把握社会主义本质的过程，我们在“摸”的过程中获得经验，再通过经验去更好地“摸”下一次（这就是顶层设计），这就是一个从一隅之试验至众隅之试验，再到求全局之题解的过程，是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的过程。

最后用一句话来总结，那就是“劝君莫笑摸象人，你我皆是摸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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